“哎呀,蠢治你急什麼?”宮侑偏頭朝他笑笑,“她多哭一會兒又不會死。”
宮治抿嘴,突然問,“你确定,你有分寸?”
當然沒有。宮侑笑笑,“百分百有分寸是不可能的啦。可你要是真不信我,剛才怎麼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攔住我?”
他歪頭,“嗯?乖孩子。”
宮治嫌惡,“别叫得那麼惡心。”他退後幾步,沒有在做什麼動作。
宮樂那邊僵住了,哭聲慢慢低下來,她捂着臉,像是不經意般側頭,往宮治宮侑的方向瞄了幾眼。
沒人。
沒人。
沒人……怎麼會?
她放下手,莫名開始驚慌,惶恐淩亂到近乎恐懼、驚懼。長長的走廊刮起風,她覺得深處有誰在嗚咽地哭,披散着長發,陰着一隻眼看她。
宮樂倒吸一口涼氣。
鬼?
鬼!
鬼。
……鬼。
“你在找什麼?”宮侑突然出聲。
宮樂的眼神這才緩緩聚焦。眼前蹲着的人好似幻覺,她輕輕開口,像是怕呼出的氣吹散他,“你……說什麼?”
宮侑皺眉打量了她一會兒,才自認寬宏大量地說,“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精神有點不對勁。”
他就要站起來,卻被宮樂死死抓住了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宮侑的手骨捏碎。
她陰沉着臉,“誰精神不好?!你要說什麼?說啊!”
宮侑稍使勁甩不開就不管了,扭頭看宮樂這副樣子,他反而笑出來了,“你這副樣子很可憐,你自己知道嗎?”
宮樂大怒。
宮侑又蹲下來,垂着眼,用一種近乎玩賞目光看着宮樂,“皮膚是白的,下巴、鼻尖、臉頰都是粉的,偏偏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眼淚含在裡面,好像一碰就能掉出來。”
宮侑的語調像是歎息又像是譏諷。“真的,很可憐啊。”
宮樂冷靜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宮侑聳肩,“沒什麼,今晚說的話也夠多了。”
“哦,但你和我長得差不多吧,有沒有想過這副‘可憐’的表情其實也會出現在自己臉上?”
宮樂笑得惡意,“我可憐?那你宮侑又能好到哪裡去?”
宮侑臉色一沉,但轉瞬又笑了,“如果你能握松點,”他擡了擡自己的手腕,“那我可能會更憤怒些?不像現在,我覺得再沒有比你更可笑可憐又可恨的人了。”
宮樂嗤笑,“你腦子壞了在說胡話吧?這能代表什麼?堂堂排球天才掙脫不開我一個剛出院人的手勁,你還是再練練吧!”
“代表你需要我。”
宮侑看她頓住,緩緩裂出一個笑,有些陰森,“宮樂,這代表你需要我。”
宮樂僵住了,放在宮侑手腕上的手像是被燙了一樣閃開,“我……”她張嘴想說什麼。
宮侑卻又開口了,他語調緩緩,“可我不欠你,宮樂。我沒有義務去忍受你的爛脾氣、你狗屎一樣的邏輯和腦回路,以及從出生到現在的,你糟糕的情緒。”
宮侑盯着她,“你在醫院那十年,到底想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有誰會比你自己更清楚。當然,我和阿治也很清楚。”
否則,他們為什麼會在一開始對她有那麼大的惡意?
宮樂牙關緊閉,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宮侑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笑了一下,“你需要我。”頓了一下,“需要阿治,需要包容、安慰、擁抱、安全感……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我們都可以給你,可你不能隻把壞脾氣留給我們吧?”
宮侑歪頭,“作為交換,總得有些什麼别的?”
宮樂跪坐在地上,垂眸,沒有說話。
宮侑收回手,起身,垂眼,隻見到了宮樂微顫的手指,他說。
“那就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