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關于宮樂的閑談到此為此。
眼看快要下課了,跟體育老師打過報告就結伴往排球活動室趕——下午的體育課是當天最後一節課,如果社團活動趕得急,可以提前離開。
趕路中途,大耳練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側頭問。
“過幾天的春季大會,教練打算讓阿侑阿治……那群一年級,他們做首發?”語調莫名。
北信介語氣淡淡,“部内選拔,他們赢過了二三年級。”
相比其他學校的排球部,稻高排球部一向嚴格奉行“能者進敗者退”的鐵律,他們既為部員提供最好的訓練條件,當然也要求最好的回報。
“啊,我知道……隻是,”大耳練撓了撓臉,看了眼北信介,到底沒說什麼。
大耳練有心為長久配合但一朝下場淪為替補的老隊員抱怨教練的不近人情——這不是說他有多抵觸一年級天才的加入,隻是教練做法确實讓他難受,甚至讓他生出唇亡齒寒之感——但考慮到身邊人至今還在替補裡兜兜轉轉的位置,還是體貼地閉上了嘴。
大耳練另起話題,“話說之前,不是說阿侑阿治發揮很不穩定嗎……”
可這一個月下來,除了偶發性意外,球在他們手上簡直靈巧乖順地像被馴服了一樣。
念及此,他嘴角抽了抽,“都是謠言啊——果然長得好看無論在哪兒,都容易被造謠。”
看不出來,大耳練他倒是體悟頗深。
北信介微微搖頭,“不是謠言。”
和不怎麼關注國中聯賽的大耳練不同——出于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北信介其實看過很多場宮雙子國中時的比賽。
“哦?”大耳練偏頭。
滿室鼎沸的噓聲,兩張一模一樣俊俏面孔,扭曲出一模一樣的空茫暴躁……北信介從回憶中回神。
北信介語氣平淡,“他們當時發揮确實不穩定,既可以打出精妙至極的配合,也可以呆呆地看着能夠輕易接到的球在自己面前落地。”
大耳練好奇,“那現在?”
目的地的到達打斷了大耳練的追問。
他們擡眼,排球館就在面前,裡面隐隐約約傳出皮革悶沉沉的落地聲,幾聲熟悉的吆喝——有人比他們來得早。
北信介想着,推開了門。
白熾頂光下,金發和灰發交錯,正在配合練習的宮侑宮治側頭望來,禮貌地問好。網對面的銀島放下排球結結巴巴地喊“前輩們下午好”,與他同側的阿蘭伸手爽朗地打招呼。
落後北信介一步的大耳練上前,熟稔地大力拍了拍阿蘭的肩,角落裡角名一邊随大流問好一邊悄悄收起手機。
暫時隻到了這些。
排球館光滑的木闆地上散落着排球,教練和經理們還沒到,鐵質長椅上幾個風格各異的水瓶擺在一起,有些挨得近有些挨得遠。
從水瓶大小不一的間隙裡,可以看到因為教練沒到所以邊說笑玩鬧邊運球練習的部員們——雖然隻相處了一個月,但無論在哪兒,技術過硬的話,打排球的前後輩熟悉起來都會很容易,何況這裡是稻高排球部。
氛圍很輕松,像是一幅畫,雖神色各異,但所有人眼裡都帶着絢麗又平靜的光。
正說笑的宮侑卻像是感受到什麼似的,敏銳地偏頭,“北前輩,有事?”
北信介剛剛一直有意無意地往他和宮治這邊看。
宮侑身側站着的宮治也微微側身,隐隐疑惑。
棕色眼睛直直看着他,像是晶瑩的琥珀一樣反射着白熾光,有神、敏銳卻又出乎意料的平靜。
這份平靜讓北信介想起了前不久,在交流賽上,宮治那雙像是隐隐藏着風暴般的眼睛——從表面上看,真就像此時一般平靜。毫無波瀾,若暴風雨前的海面。
“沒什麼。”北信介搖頭。
宮侑奇怪。
網對面的阿蘭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揚聲,“對了信介,剛剛監督過來沒看見你,叫你到了過去一趟。”
北信介向阿蘭颔首,“好。”随後擡步上樓。
(十)
“部内選拔,他們赢過了二三年級。”
首發隊員的位置給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是謠言。”
因為教練要求,為了方便磨合隊伍,北信介看過他們比賽的錄像,發揮确實不穩定,水平上下限都很高。
“他們當時發揮确實不穩定。”
發揮不穩定的時候,表情很難看。
“沒什麼。”
那現在?
……大概,是因為妹妹吧。
北信介不确定。
當然,因為高中了,身體發育跟上了什麼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