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宮裡的遊會也舉行的差不多了,漸漸進入了尾聲,場上的人也散去了七七八八,侍衛們也撤去了不少,衆人就待晚宴,
白意歡在場上坐了一下午,實在待不住了便溜了出來,百無聊賴的在行宮花園裡閑逛着,
趙祯很寵她,賦予了她出入内廷宮闱都如無人之境的特權,因此對于行宮花園她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突然想起自己數月之前曾經在角落裡種下的一小塊花田,此時估計已經花開正盛,憑借着記憶前往,
突然聽見花田那邊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有兩個人正在密謀些什麼,而此刻他們正踩在自己的花田上!
白意歡剛要發作,突然止住了腳步,她認出來了其中一人是耶律良,
如此鬼鬼祟祟,必有蹊跷!
白意歡大着膽子隔着花枝想要探聽一二,剛巧另一人轉過了臉,白意歡呆在原地,那人她識得,竟是阮雲深的二嬸,虞夢!
白意歡的腦子飛快的運轉着,虞夢是沒有資格進入行宮花園的,那定是耶律良帶她進來的,兩人在此密謀,莫不是與阮雲深有關?
阮雲深有危險!
白意歡再顧不得自己的處境,轉身就要去與展昭曲以甯通風報信,
“誰!”
聲響引來了耶律良的注意,
白意歡顧不得許多,拔腿就跑,耶律良選的接頭地點附近自然是無人看守,任她大喊救命也無人回應,
虞夢還未處理完畢,耶律良恐夜長夢多,不能再追,便命令兩個遼兵去追并下令若是抓住直接滅口,
白意歡腦中一片空白,拿命在跑,她心知肚明,若是自己跑不過他們就會死在這裡,奈何體力有限,眼見追兵越來越近,白意歡心如死灰,大喊救命也無人回應,她看到之前牆壁上破的一個洞,情急之下,鑽了出去,
本以為獲救了,當站起身卻晴天霹靂,
沒路了!一堵牆在不遠處,明晃晃的立在身前,
再回身追兵已近至身前!
顧不得許多,蒙頭就跑,到牆壁之下再無路可逃,她轉過身,驚恐不已,明亮的眼睛驚慌失措,“有話好好說,”
兩個遼兵也不言語,表情兇狠,舉起手中的刀就要揮下,
白意歡一把抱住頭,低着頭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看來今天自己确實要交待在這裡了,
剛剛的她還在擔心阮雲深的安危,可是卻忘記了自己還是需要保護的呢,
欲哭無淚,爹娘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即将成為白骨黃土,還沒見過他們最後一面,想到這裡白意歡突然好難過啊,但如果真的死在這裡,她也不後悔,
突然“咣”的一聲,血肉筋脈相撞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聲聲的慘叫,白意歡遲遲的擡起頭,隻見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手中持着折扇,擋在她的面前,白衣一塵不染,宛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渡上了一層聖潔的光,好像神仙下凡,大悲大喜之下,白意歡突然失去了反應,隻是怔怔的看着傅明烨,說不出話來,
傅明烨手中折扇一揮,遼兵一聲慘叫,不過幾個來回而已,兩個遼兵手臂上,臉上已經慘不忍睹,在地上翻滾着,哀嚎着,痛苦不已,大聲求饒,慘叫聲在無垠的夜色裡蔓延,打的他們毫無反手之力,
“我自不會殺你們,殺你們隻會髒了我的手,”傅明烨手中折扇又揮了幾下,遼兵們在地上痛苦的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他們死了嗎?”身後的白意歡已有所緩和,怯生生的開口問道,這是第一次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雖然他們死有餘辜,
“沒有,我挑了他們所有經脈,他們隻是暫時暈過去了,看耶律良,天亮之前若沒人來救他們,他們隻能自求多福了,”
他最終沒有在白意歡面前大開殺戒,但他沒有說的是,遼兵已無力回天,哪怕此刻耶律良來救,他們也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了,
“你是誰?”
“我叫傅明烨,”傅明烨蹲下身,看着抱成一團的白意歡,由于驚吓過度,紅撲撲的臉亮晶晶的,真是個小姑娘,明亮亮的大眼睛明晃晃的望着他,淚盈于睫,讓人心生憐惜,
“走吧,我帶你回家,”
“好,”白意歡站起身,
傅明烨向前走了幾步,身後沒有聲響,他回過頭,見白意歡依舊站在原地,
有些不解,“怎麼了?”
“我崴到腳了……”白意歡低下頭,面露難色,
傅明烨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向她走去,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上來,”
“啊?”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白意歡低下頭,“哦,”
傅明烨的後背很堅實,白意歡的重量很輕,像一隻小貓一樣,靜靜的伏在他的背上,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心安,白意歡突然理解了阮雲深曾經描繪的展昭在耶律良的屠刀下救下他的那種感覺,他就是英雄,蓋世大英雄,九死一生之際拯救她于水火,這種感覺注定永生難忘,不可磨滅,
“你好厲害哦,”白意歡由衷的誇獎,發自肺腑,
“那是當然,我可是曲以甯的師兄,”
“那你和曲姐姐誰更厲害呀?”
傅明烨想了下,想起兩人曾經在明月山的日子,他笑了,“你曲姐姐更厲害些,曲以甯,天下第一,”
白意歡也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無人的街道,打破了黑暗與恐懼,剛才的膽怯一掃而空,
“你這麼菜還到處亂跑,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是不是就有危險了?”
“我跑的快啊,這次要不是我崴到腳了,才不會讓他追上我呢,”白意歡嘴硬,憑她混迹勾欄酒肆這麼多年的經驗,逃跑對她來說駕輕就熟,這次絕對是個意外,
白意歡突然反應過來,他似乎認識自己,至少他知道自己認識曲以甯,思及此,幾乎脫口而出,“你認識我?”
傅明烨“嗯”了一聲,曲以甯身邊所有人他都認識,盡管他們不認識他,
見傅明烨不說話了,白意歡也沉默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背上的白意歡突然唱起了歌,
傅明烨雖然沒聽過這首曲子,但是他也可以明顯感覺出每一個字都不在調調上,
“你是不是唱跑調了?”
“你聽過嗎?”白意歡沒有回答,隻是反問道,
“沒聽過,”
白意歡切了一聲,“那你沒聽過,我就沒跑調,”
話音落下,傅明烨停下了腳步,白意歡剛想開口,擡眼卻看見不遠處火光沖天,将天空映的通紅一片,
她讷讷的開口,“走水了……”
而那個方向,正是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