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微眯的狐狸眼望向嶽筝,深不見底的目光不知道又在盤算些什麼,
他不再言語,不多時,門外人聲鼎沸,雲璟紋絲不動,隻通過嘈雜的聲音就判斷出來人的數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站起身,向門外走着,聲線冷峻又動聽,“開門,迎客,”
話音落下,大門被打開,雨夜的氣息撲面而來,還帶着一絲涼氣,雲璟和楊寒兩人對面而立,不過幾步之遙,身後明晃晃的火把把周遭映的通紅,雲璟清楚的看見,楊寒身後數十個弓箭手,蓄勢待發,箭矢明晃晃指着自己的方向,隻待楊寒一聲令下,
雲璟鎮定自若,似乎對自己危險的處境渾然不知,嘴角還挂着一絲客氣得體的微笑,
楊寒上前幾步,身後打着傘的小厮忙跟了上來,他神色陰沉,表情陰鸷,渾身上下冷峻的氣息,讓微涼的雨夜更加的肅殺,
“人呢?”
雲璟絲毫不避諱他的目光,微微蹙眉,眼波流轉着善謀的光,“裡面說,”
“大人,危險,”還未等楊寒開口,身旁的小厮急道,
楊寒沒有言語,一把奪過傘,跟着雲璟進了屋,留下小厮在原地,
随着大門的關閉阻隔了最後一絲的光亮,
兩人在黑暗裡對峙着,楊寒餘光輕輕一掃,借着閃電的光亮,看見了角落裡的嶽筝,他收回目光,
“不知雲少主何事到訪?”楊寒開口,語氣疏離,敵意兩個字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雲璟視若無睹,神色依舊雲淡風輕,開門見山,“我要江南孫家的控制權,”
聽到江南孫家這四個字,楊寒神色有些異樣,原來雲璟涉險入京竟為此事,孫家在江南上富甲一方,是有名的富商,暗地裡一直在鑄鹽鑄錢,背後供養的是長公主,
“你覺得我能做的了孫家的主嗎?”楊寒也不隐瞞,反問着,
“當然,”雲璟眼中一抹銳利的光直直射向楊寒,
楊寒沒有否認,“那我又憑何給你?”
“憑她的命,”話音落下,雲璟的身影閃至嶽筝身邊,倏然間窒息的力量裹挾着她,讓她喘不過氣,雙手死死的扒着雲璟的手,卻徒勞,雲璟脅迫着嶽筝站在楊寒對面,
面對着嶽筝眼中的期許,楊寒熟視無睹,他面無表情,冷哼一聲,“一個死士而已,死了就死了,以她相要挾,雲少主是高看她了還是低估我了?”
話音落下,巨大的失落紛湧而至,嶽筝松開了手放棄了掙紮,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滑落,從來如此,她心知肚明,卻總有抱着一絲希望,盡管真相是如此的殘酷,
雲璟手上的力量逐漸加大,她漸漸缺氧,眼前虛無,大腦中一片空白,隻留着楊寒冷清冷情的身影,若是真的因為他死了,倒也算是成全自己本就支離破碎的一生,
楊寒和雲璟無聲對峙,誰都不肯失了先機,等待對方先松口,氣氛一時間降到了冰點,
“你殺了她,你也走不出這京城,”楊寒開口,聲音陰恻恻的,“如果用個死士的命,換個清風堂少主,怎麼都是劃算的,”
“楊指使是在威脅我嗎?”雲璟垂眸看了一眼嶽筝,“好,那我就試試看,”随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嶽筝的表情痛苦不堪,額頭上青筋頓出,始終一言不發,咬緊的牙關嘴角蜿蜒出一條鮮血,她感覺自己靈魂與身體似乎正在剝離,
“夠了!”楊寒沉聲低喝,“孫家我會給你,長公主那裡我去說,放了她!”
雲璟松開了手,嶽筝“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她伏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喉嚨,咳嗽個不停,
楊寒快速掃了她一眼,把眼神移開了,他臉色不佳,腰封裡掏出一枚印擲了過去,雲璟手一揮,輕松接住,眉毛一挑,狐狸眼裡滿是得意之色,他晃了晃手中的印,“謝了,”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不怕我殺了你?”
“殺了我?你不會的,“雲璟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流轉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如果你殺了我,誰來制衡趙翊之呢?”
話音落下,楊寒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雲璟是聰明人,安撫了他,兩人心照不宣,至此,協議達成,一個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協議,
雲璟見目的已達成,就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他掃了一眼嶽筝,然後望向楊寒,“那楊指使我們就先走了,”他微微轉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小厮,
随即兩人一前一後的消失在了無盡的雨夜,
楊寒目送着他們離開,直至消失不見,這才緩步走到嶽筝的身邊,他看着她,居高臨下,
嶽筝掙紮着起身,單膝跪在地上,“大人,屬下該死,”
聽得出來她的氣息還不是很穩,頸間的紅印明晃晃的,楊寒垂眸,睫毛的陰翳垂下,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挺拔的身姿一半沉在陰影裡,他看向嶽筝良久,最後緩緩開口,
“走吧,”
然後轉身離開,再沒有其他的話,
嶽筝怔怔的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楊寒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看着楊寒的背影,她突然發現明明位高權重卻比以前更加清瘦,形單影隻,心事重重,看着他孤身一人走向那片煌煌之火,她深呼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忙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