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疑惑的看向包拯,包拯瞬間了然,是指虞夢,他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此事之上大做文章,他們是要置曲以甯于死地,而此時的曲以甯生死不知,
趙祯手扶額頭,面色不善,“講,”禦狀告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無法視而不見,
“人證物證俱在,阮文手持訴狀,正在殿外跪拜,”趙煜恒低了低頭,
趙祯擺了擺手,
不一會兒,一聲聲哭喊從殿外傳來,由遠及近,人未到而聲先至,兩名禁軍擡着慘不忍睹的虞夢上了大殿,烈火之下黑焦辨不出模樣,大臣們見了紛紛退了好幾步,有心理承受弱的已經傳出了嘔吐聲,
“快擡下去,”趙祯的臉已經糾成了一團,
阮文,也就是阮雲深的二叔,急匆匆的走過來,停在丹陛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草民拜見陛下,”
“有何冤屈你細細說來,官家聖明,定會為你主持公道,”趙煜恒開口,和顔悅色,公正嚴明看不出一絲想要逼殺曲以甯的模樣,
“曲以甯殺我娘子,還焚毀房屋,企圖毀滅蹤迹,望陛下明察,”一身缟素的阮文叩拜,泣不成聲,
“你想清楚了再說,污蔑我朝廷官員,其罪不輕,”三王爺厲聲說道,
“朝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王爺這是在威脅人嗎?”襄陽王反唇相譏,隻要有三王爺的地方,他絲毫不懈怠,
“恐怕是你們先威脅人在先吧,”
“好了好了,你倆别吵了,”趙祯心力交瘁,他看向阮文,揚了揚下巴,“你起來吧,”
“謝陛下,”
趙祯開口,聲音低沉,“昨夜包府走水,你是說你娘子在包府被害,曲以甯還放火燒毀了包府企圖毀屍滅迹?”
“是,”阮文垂首,神色悲痛,
“包拯你有什麼要說的?”趙祯看向包拯,
“昨夜内宅莫名起火,阮虞氏沖進火場妄圖謀害我兒包繶,是曲以甯及時發現,危急萬分的情況下,才……”包拯神色凝重,不再說了,不言而喻,
“你就是承認阮虞氏是死于曲以甯之手了?”趙煜恒趁熱打鐵,揚聲道,
“那是情況危急,”包拯急道,
“你不要總拿情況危急當借口,事實就是阮虞氏和耶律良都死在了曲以甯的手上,誰知道是不是她借機報私仇?又或者這個機是你們創造的?”
“趙煜恒你慎言,曲以甯如今重傷昏迷不醒,倘若是報私仇何故需搭上自己的性命?”三王爺憤怒的駁斥着,
“很簡單,超出了他們的算計,沒想到的是耶律良垂死掙紮不肯就範,”
“一切都是你的猜想,如果猜想都能作為證據的話,那官府就沒必要存在于世了,”
“講事實看證據,那耶律良和阮虞氏就是死在曲以甯之手!”
簡直無賴,三王爺氣結,甩起袖子背過身去,
襄陽王掃了一眼三王爺和包拯,随即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盡管兩人的目的不盡相同,但此時的他和趙煜恒達成了統一戰線,
趙祯始終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如今局面一片混沌,陷入了僵局,
“剛才聽煜王說報私仇,阮虞氏是和曲以甯之間有何過節?”一個醇厚悅耳的聲音響起,衆人聞聲望去,是景王,
景王腰系玉帶,上綴和田白玉,金絲錯扣做輔,精工程度不輸大内,他雖身着與其他王公重臣規制無異的官服,但長身玉立,氣質超凡,一舉一動間都是無人可比的風華,他站在禦座丹陛下,微微轉頭垂眸,看着阮文,天潢貴胄與生俱來的威勢,人間顔色無可比之,
衆人皆詫異,景王自從邊境被召回,再不過問政事,如今卻為何卷入這渾水之中,
阮文呆立于他的身姿外貌,在趙煜恒的幾番提醒下才回過神來,
“哥嫂去世後,我們夫婦二人心疼阮雲深,想接他到身邊撫養,曲以甯不肯,兩人因此有了過節,還曾鬧到開封府,”
景王看向包拯,包拯點了點頭,了然,他收回目光,
“既有過節,理應不再來往便是,又為何會出現在包府内宅?”
“包府走水,我娘子是去救火,她心地善良不曾計較沒想到曲以甯卻趁虛而入要了他的性命,”言罷,阮文涕淚橫流,不能自已,
“你剛才所言曲以甯殺人在先,縱火焚迹在後,如今所言卻是走水在先,殺人在後,何故話語自相矛盾?”
景王話音落下,眼中閃過銳利善謀的光,阮文僵在原地,他這才反應過來竟中了景王的圈套,
“污蔑我大宋官員,重罪難逃,”三王爺開口,字字铿锵,場面一時反轉,難掩内心情緒,“你說是誰指使你這麼說的?”
“冤枉啊大人,”阮文一時不知所措,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趙煜恒臉色瞬變,“喪妻之痛讓他記憶混亂也是情有可原,”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繼續開口,“但阮虞氏确實死在曲以甯之手,死在包府内宅,自我朝以來,任何官員都不得行私刑,這是鐵律,今日難道要違背祖宗曆法?”
趙煜恒搬出了祖制,縱有千百個理由,祖制之下,誰都不能說些什麼,他轉向趙祯,姿态昂揚,“望陛下明鑒,謹慎處理此事,”看似謙卑,實則步步緊逼,曲以甯縱有千百種理由,祖制禮法之下,也不能轉圜,
一早的朝會吵的天翻地覆,也攪的趙祯心煩意亂,他“嗯”了一聲,“污蔑我朝官員,但念其喪妻之痛,杖二十,”他擺了擺手,阮文連呼冤枉,被拖了下去,趙祯掃了一眼朝堂之上的各色面孔,距離丹陛近的都是一脈相承的趙氏子孫,他們沒人在乎耶律良的死活,也沒人在乎阮虞氏的死活,而曲以甯也隻是他們明争暗鬥的引子,趙祯歎了口氣,“此事定會有個交代,一切等曲以甯醒了再說,退朝吧,”
還未等衆人應下,他站起身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