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覺得不用修啊。反正是年會記錄,保留原汁原味就好了。”
“但要考慮整體的協調嘛。”
兩人一個喜歡完美,一個喜歡瑕疵,面帶微笑、軟言軟語地僵持起來。最終侯蒙蒙召來何天畔,讓他也聽了一遍破音的片段。
“你覺得,修,還是不修?”侯蒙蒙剛問完,又怕氣氛僵硬,俏皮地捎上了一句,“你可不能因為唐栗知和你是校友就偏向她哦。”
何天畔原地傻笑。他再愚笨也知道這不是修不修的簡單選擇題,幸好此刻腦袋瓜中有靈光閃現。“要不交給绮總定奪吧。”他說。
景绮就這麼莫名地卷入了這件芝麻小事裡。
景绮一眼看出三人之間不正常的暗流湧動,隻是她不知道,這個暗流起源于哪月哪日。不過她無意插手年輕男女的小小姻緣,表弟媳婦,是誰都可以,反正她這位表弟能娶到老婆就算勝利。
她戴上耳機,就事論事:“破音還挺真實、挺可愛的,顯得其它人都專業了起來。”
“绮——姐——”唐栗知戳了戳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無語望天。
“就不修了吧,還能給你們後期省點精力和經費。收尾階段,你們部門辛苦了。”景绮拍了拍侯蒙蒙的肩膀,以示鼓勵。
侯蒙蒙擡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她:“嗯,謝謝绮姐體恤我們!”
行政同事忽然小跑過來,通知景绮稍後要去領獎。
“哇!一定是一等獎!”侯蒙蒙恭喜她。
景绮倒沒有這麼自負,她向來對“第一”、“最好”沒有執念。何況哪怕真的是一等獎,她也不會親自去領。
她應該是頒獎者。
如同孫同安,如同厲平。
“你和工作室、财務部的同事們商量下,過會兒派個代表去領獎。”景绮交代了唐栗知一句,便向外走去。
她要臨時設置一個特别獎。
所以她要重新回到那間休息室,回到王銘喬面前,請求他的幫助。
會不好意思嗎?
不需要,她早就告訴過自己千千萬萬遍,王銘喬,又或者王銘喬以外的任何男人,隻是一個手段、一個途徑、一座她随時有可能走完的橋,僅此而已。
走廊裡迎面碰上唐潤也。
她腳步飛快,隻想用一聲“bye”來擦肩而過,他卻心情不錯,一見到景绮便開始哼唱“honey”。
如果不是他手裡還剝着一顆糖果,景绮懷疑他甚至要手腳并用模仿她的舞姿。
“難怪今天表演這麼用力,原來是親老公來了。”
景绮不指望唐潤也的嘴裡會冒出什麼好話,直接以牙還牙:“人應該學會揚長避短,唱歌走調就把小嘴巴閉閉牢。”她挑釁地用右手做出鴨子嘴巴的樣子。
“喂!你這也太差别對待了!”他還在剝那顆糖。糖紙層層疊疊,金色流沙一般閃耀奪目。
“我要是把你當親老公一樣對待,你不害怕嗎?”說完,景绮化身偷金的大盜,眼疾手快地從唐潤也的手掌裡奪走了那顆剛剛剝出的藍色透明糖果。
色素、甜蜜素、又或者是搶奪的快感,讓人陷入短暫的興奮。
“謝了。”景绮有禮貌,也算是盜亦有道。
唐潤也對着空了的手掌哼哼了兩記,默默攥成一個拳。他嫌棄地看了眼景绮:“别占我便宜。我可是黃花大小子。”
景绮做了個嘔吐的姿勢:“行行行,黃花大小子。我還有急事,今天就放過你了,”說完,她便提着裙擺幾乎是跑進了那間休息室。
啧,真是今非昔比。
當年那個一不小心走近了、撞到男人胳膊都會臉紅的女孩,怎麼一步步變成現在這副沒臉沒皮、滿嘴跑火車的樣子。
唐潤也對着景绮的背影玩味地挑了挑眉,從褲子口袋裡又掏出了另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