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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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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最艱難的幾年,他度過了自己一無所知的快樂童年。

他媽堅信,是宗公在上天一直保佑着他們一家人。

那天她跪在宗公像前,赤紅的晚霞映照在她的脊背上,殷祝“啊”了一聲,新奇地說:“媽媽,你有白頭發了!”

媽媽睜開眼睛,笑着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然後她雙手合十,恢複了嚴肅的神色,朝着面前手持橫刀、威嚴慈悲的高大神像深深拜了下去。

“宗公保佑,我兒無病無災,快樂長大……”

“家人一生平安健康,團團圓圓……”

殷祝打了個哈欠,仰頭看向昏暗廟宇内神像的眼睛。

所有宗公神像的眼睛都是半阖着,旁邊的解說員說,這是寓意宗公“不忍看蒼生,卻又不忍不看”。

殷祝聽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好玩兒。

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将軍,又沒成功拯救自己的國家,居然還有這麼多人願意祭拜他,把他當成救苦救難的神仙。

真是搞不懂。

他又打了個哈欠,餘光瞥見一隻漂亮的藍色蝴蝶從廟外飛進來,立馬來了興趣。

一路小跑着去抓,卻撲空了好幾次沒抓到。

蝴蝶翩然飛過衆人的頭頂,輕巧落在供桌的香爐邊沿上。

殷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它旁邊。

似是感覺到了危險,蝴蝶抖了抖觸須,突然振翅飛起。

他顧不上太多,縱身撲上去——

“生生,你在幹什麼!?”

一陣兵荒馬亂。

他被香爐裡的煙灰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殷祝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好像惹禍了。

媽媽眉頭緊鎖地把他從一堆淩亂貢品裡拎起來,一向平和的臉龐難得出現了煩躁和憤怒。

殷祝大氣也不敢出,紅着眼眶看着她。

媽媽嚅動着嘴唇,剛要開口,旁邊就走過來一個工作人員,遞給了他一顆糖果。

“沒事,等會我們來收拾就行了,”他勸道,“這位媽媽也别生氣,宗公不會介意孩子在他面前打鬧的。”

媽媽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一起幫工作人員把供桌收拾好,又讓他跪在神像面前認宗公當幹爹,向幹爹磕頭道歉。

“對不起幹爹。”殷祝老老實實道歉。

又擔心媽媽覺得自己不夠誠心,趕緊補充道:“我不該為了抓蝴蝶打翻你吃飯的桌子,以後一定常來看幹爹,給幹爹帶好吃的。”

周圍一圈人都笑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笑,但殷祝松了一口氣,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

難得夢到了兒時幸福的記憶。

睜開雙眼時,殷祝的唇邊尚且留存着一絲笑意。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疼疼疼疼——疼死他了!!!

殷祝面色猙獰地躺在床上,身體内部還殘存着昨日種種不可描述的記憶。

這感覺太奇怪了,殷祝恨不得一榔頭敲暈自己。

菊花殘,滿地傷。

我的笑容已泛黃。

他在心裡默念了十幾遍“這隻是個意外我是直男”、“我一點也沒有爽到所以趕緊統統忘掉”。

沒錯,隻是一場意外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終于可以重新面對筆直的人生了,這才留意起了周圍的環境。

天氣晴朗,庭院臘梅飄香。

一夜大雪過後,風也變得和煦了,暖陽慢悠悠地穿過雕花窗,照在錦被的鴛鴦戲水圖上。

殷祝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燥熱。

他面無表情地想,哪來的野鴛鴦,看着真礙眼。

不過,他還記得昨晚自己最後一次昏迷前,夕陽都還沒落山呢,現在居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嗎?

殷祝掙紮着起身,想要給自己倒水喝。

但剛一轉頭,就看到床邊支棱棱地跪着一個人。

他吓得心跳都錯了一拍。

定睛一看才發現,哦,原來是他的偶像兼幹爹啊。

“…………”

不堪回首的記憶瞬間卷土重來,殷祝的小腹下意識抽搐了一下,差點又要呼吸過度暈厥過去。

身體留下的記憶太過深刻,哪怕再念一百遍直男口訣也不管用了。

宗策雙拳放在膝上,精壯上身袒露,下身隻穿着一條白色亵褲,雖然被凍得唇色發白,脊背仍如标槍般挺得筆直。

亵褲單薄,隻能起到欲蓋彌彰的作用。

殷祝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當中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團上,饒是已經切身體驗過一遍,還是忍不住到抽一口冷氣。

……昨晚,真是辛苦了。

宗策一直目不斜視地盯着地面,因此沒注意到床上的殷祝已經醒了,還在直勾勾地盯着他視奸。

明明幹的是耍流氓的事,一張臉上卻寫滿了“快來抓流氓”的憤恨。

殷祝瞪着宗策面無表情的模樣,忍不住腹诽:

看着一身正氣,床上的作風倒像個狂徒。

他還注意到,男人緊實飽滿的麥色胸膛上,有幾道指甲刮出來的血痕,還有胳膊和頸側,也都有類似的痕迹。

始作俑者自然不必說。

但他是不會愧疚的!

殷祝又在心裡凄凄慘慘地唱了兩句《菊花台》,然後心平氣和地開口問道:“你跪這兒幹什麼?”

宗策的眼皮顫了顫。

他垂眸淡淡道:“策大不敬,向陛下請罪認罰。”

殷祝看了他一會兒,倒回床榻上,用胳膊擋住眼睛。

約莫一刻鐘後,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宗策的脊背繃緊了。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雙拳慢慢攥緊,聽候審判。

是鞭刑?還是烙刑?

哪怕是梳洗也沒關系,咬咬牙,他也能撐下來。

然後他就聽床上的青年幽幽道:“你,去外面給朕倒杯水來。”

他用一種“朕要把你千刀萬剮”的語氣,陰狠道:“記住,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燙,否則朕就……”殷祝本想說打闆子,但話到嘴邊又舍不得。

冬天傷口好得慢,還是算了吧。

于是他帶着七分怨氣,三分妒忌,躺在床上罵罵咧咧道:

“否則朕就把你那/話兒切了!好好一個人,怎麼長着根驢的玩意兒?”

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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