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天幕下,宛若有一支隐形的魔法棒在施法。浮動的無人機是魔法棒下的閃閃光屑,伴随着咒語起舞。時而排成整齊緊湊的幾何圖形,時而四散成煙花。
禾樂站在露台邊,背對着波光粼粼的江水,頭頂是垂落般的星空。
“好了。”
“我看看。”禾樂小跑過去,就着紀延廷的手看照片。經過一天的教學,紀延廷總算有了些許進步,禾老師十分感慨,“這張拍得好看。”
紀延廷看着毛茸茸的頭頂,嘴角勾了勾,揶揄:“這不是我們樂樂教得好嗎。”
禾樂抿了抿唇,竭力按下翹起的嘴角,“你的領悟能力也不錯。”
看完無人機表演,兩人在路口分别,約好等照片曬出來之後去紀延廷家做手抄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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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樂找了相熟的店曬照片,拿到照片後本打算直接過去紀延廷家,但這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他的“我現在過去”下面回“沒有彩筆和卡紙。”
回想起那個樣闆間一樣整潔的房子,确實很難想象某個抽屜裡放着彩筆。
而且那天看來紀延廷是自己一個人住,他不好多問。禾樂輕歎一口氣,耐心地回消息。
禾樂:【我現在回家拿。】
幾乎是同時,語音通話彈了過來。
紀延廷:“你在哪兒?”
禾樂扭頭看了看四周,“松浦街這邊。”
紀延廷:“兩天沒見你就強壯到占據整條街了?”
沒人看到的地方,禾樂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附近有一家很大的手工冰淇淋店,你自己找吧。”說完,挂斷鎖屏一氣呵成。
禾樂捧着一份開心果拼香草雪糕坐在沿街的座位,視線落在經過的路人身上開始吾日三省吾身。
跟紀延廷混在一起久了他好像也變得沒有禮貌了。不對,他對其他人還是很有禮貌的,隻是對紀延廷這個壞家夥有禮貌也沒用。
禾樂惡狠狠咬下雪糕球的一半,缜密地思考計策,如何對惡勢力說不。
紀延廷仗着身上的傷每天差使他跑腿幹活,上次醫生說多久拆線來着?好像是兩周,那就是這星期可以拆了吧,那就不用再聽這個壞蛋的話了。
他仿佛看到了高中生活的美好曙光,開心得又咬下一口冰淇淋。
“冰淇淋很好吃?這麼高興。”
見到人禾樂立刻收起笑臉,“你怎麼這麼快?”
紀延廷沒回答他,虛虛勾住他的肩把他帶到櫃台,指着他手中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冰淇淋對服務員說:“要個一樣的,不要蛋殼,加椰子脆。”
“我就猜到你不喜歡餅幹。”
點完單,他轉過頭垂眸看向禾樂,問:“要不要再加個球?”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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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在街上找文具店,紀延廷看着他的吃相微微挑眉,輕嗤:“巧克力味有這麼好吃嗎,還要慢慢舔着細細品味?前面那兩個吃得像狗啃的一樣。”
禾樂強忍翻白眼的沖動,隻在内心腹诽了一會,才說:“這不是因為紀少爺第一次請我吃零食嗎,我激動。哪像有的人,别人請他吃零食不僅不吃還扔掉。”
“這個‘有的人’指的是我?”
“不是,是某個大壞蛋。”
“是麼?”語調微微擡高,紀延廷用胳膊圈住禾樂的脖子,作勢要搶他的巧克力雪糕球,“那你不準吃大壞蛋請的雪糕。”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又沒說是紀延廷。”禾樂掙紮着,細胳膊細腿到底抵不過肌肉線條明顯的粗壯臂彎,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能撼動紀延廷分毫。
“投降我投降,雪糕要化了。”
紀延廷觑着耷拉下來的臉蛋,沒忍住上手薅了一把。
“你幹嘛!”
“你的臉比點點還胖。”紀延廷輕飄飄評價道。
剛降下去的火氣又噌噌噌上來了,禾樂正欲進行第二次反惡勢力抗争,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玩味的聲音。
“紀延廷?”像被砂紙打磨過的聲音聽着讓人格外不适,兩人回過頭,約三米外立着四個差不多年紀的男生。
對方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模樣,其中一個還拄着拐。禾樂看了看紀延廷,方才與他玩鬧時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陰恻恻的寒氣。
為首的一個黃毛注意到紀延廷身旁的禾樂,哈地笑了一聲,“居然有人跟你這個瘋子玩,不會是你花錢雇來的吧。”
“有病就去治,王勝。”
那個叫王勝的擡手指向身旁拄着拐的男生,說:“我兄弟這腿現在還沒好利索,你不該表示表示?”王勝往前走了幾步。
紀延廷眼底漆黑濃稠,仿佛看垃圾的眼神,“既然瘸了就好好在家養傷,别出來礙着地球轉。”
“你他媽!”王勝沖上前揪住紀延廷的衣領,目露兇光,“别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找人打的。”
紀延廷八風不動,反倒是禾樂戰戰兢兢。
“還挺本事的,查到我在哪個場玩兒,可惜我不止一台車,沒有如你所願沖下山真是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