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到紀延廷的臉,比起高興,更多的是委屈。禾樂隻露出一隻眼睛,聲音悶在抱枕裡,幹巴巴道:“我到家了。”
海城是白天,兩邊截然不同的光線,紀延廷下巴一圈短短的青茬格外明顯。他嗯了一聲似乎沒什麼話可說,換成後置攝像頭對着點點,點點歪着腦袋啾啾兩聲。
“這個時間你為什麼在家。”禾樂問,“你不是應該在公司或者去開會嗎。”
“啾啾?”點點不懂面前這個小小的方形片片怎麼會發出熟悉的聲音,卻又看不見人。而它的主人卻對着方形片片看入了迷。
紀延廷緩慢開口,“你不是都看到新聞報道了麼,我被停職調查了。”
“難道停職調查會沒收手機電腦wifi嗎?”禾樂用天真的語氣問,他随手把電話扔在小幾上,任攝像頭對着天花闆,不讓這個壞蛋看自己。
“手機電腦确實需要交上去調查,我也才拿回來沒多久。”紀延廷跟他打商量道:“轉回去好不好樂樂?”
“為什麼呢。”
“我想看你。”
“你也沒讓我看。”
“我以為你會更想看點點。”
禾樂不想接他的話,拿起剛剛開的啤酒灌了兩口,激烈的氣泡直沖腦門,“紀延廷,我在生氣!”
“為什麼生氣?”他明知故問。
“就算之前被沒收了手機,但你拿回來也至少跟我報個平安,我發了那麼多條信息給你。”
紀延廷怔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喉結輕輕滾動,聲音喑啞地說:“我沒有跟誰報過平安......”
從來都是自己料理自己,所以不知道那有什麼必須的。
禾樂到底還是心軟,猶豫了一小陣就把手機攝像頭重新對準自己,臉蛋紅撲撲的,水色眸子閃着微光。許多話要問,許多話要說,但看着紀延廷略顯憔悴的面容沒了脾氣,撇撇嘴,“你瘦了,是不是因為拘留沒吃好睡好。”
“還好,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
“那你下一步要做什麼?”
沉默再次蔓延,禾樂垂下眼睫,目光觸及桌上尚未填寫名稱的喜帖,他說:“我等你到7月4日。”
“好。”
“那就這樣吧,我要睡覺了。”
适才還催促他趕緊回家睡覺的人此時卻攔着他,不準挂斷視頻,紀延廷又問了一遍他剛剛去了哪裡。禾樂裝傻,“不都告訴你了,我在朋友家看電影。”
“是麼,看的歌舞青春第幾部?”
“......第三部。”
“第三部有那首歌麼,我怎麼不記得。”紀延廷開始跟他算賬,“傅萱兒中午摸魚的時候給我發了一些照片,你想不想看?”
禾樂:“......不想。”
“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給你發,因為我已經删了,看着礙眼。”
禾樂大概猜到是呂祺和麥克搞的鬼,但嗅到紀延廷那幾乎能跨躍太平洋的酸氣就想故意折騰他,“為什麼會礙眼呢,是之前我給傅小姐拍的照片曬出來了嗎,你覺得我拍得不好看?”
“不是!”
“那是為什麼?”
“你确定要跟我讨論這個嗎,可能會涉及到你的信用問題。”
禾樂揪着抱枕上的流蘇,抿了抿唇,假裝驚訝,“這有什麼相關的,我們之間還有比你的坦誠更為嚴重的問題嗎。”
點點突然發出高亢的喊叫“做夢!做夢!”如同動畫片裡突然飛過的烏鴉。
紀延廷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忍無可忍,“你去跟男人喝酒,騙我說在朋友家看電影!”
“我沒有啊。”禾樂瞪大雙眼,一臉天真。紀延廷氣得偏過頭不想跟他講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冷聲冷語道:“你自己知道有沒有。”
“有沒有又關你什麼事呢,紀延廷。”禾樂正色道,“你把爸爸的手表還給我,你又答應了傅岐什麼?”
紀延廷煩躁地捋了一把頭發,自知理虧把目光偏向一側,“隻是拿回手表的緩兵之計。”
“可是你說是告别禮物,我當真了。”
“我不那麼說你就不走了。”紀延廷轉回來瞪着他,後槽牙咬着咔咔作響。
禾樂氣鼓鼓道:“我沒有。”他小聲咕哝,“你又不是有很大魅力,我還有工作要忙的,怎麼會不走。我走得可快啦,你後悔都追不上。”
做了許多心理建設才打破自己設下的界限跟禾樂視頻,紀延廷不想以争吵告終,他深呼吸幾下平複心情,沒揭穿他改機票的事。
“對我沒有魅力了,年輕大學生有魅力,還能跟你聊攝影,聊明星。好像還是校友吧,那更多可以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