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願意就說,立刻取你們狗命也不遲。” 她收刀架回肩上,水銀似的眸子裡迸出寒光,“走還是不走?”
“走!”倆殺手挽手快步沖向門外,卻在此時,屋門在面前重重合上,将兩人撞翻在地,兩人捂着淌血的鼻子又氣又急,“佟大女俠,你這是放人還是不放人呐,給個準話啊?”
随即門外又一聲脆響,被人從外鎖上。
“怎麼回事?”
竹青燈面色一緊,“你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
下一波人來了,不妙。
她踢起地上兩個殺手,“快起來,闖出去。”
四人攜刀帶劍正要破窗,窗戶卻被外面的人先一步砸開,向屋中丢入一個冒着火星的黑色布球,它落地後笨重的滾入桌下。
佟十方登時覺得身子涼了半邊。
冷兵器時代哪兒來的炸藥包?哪兒來的?
“趴——”她的聲音來不及脫口,便被一聲轟鳴淹沒,四人被震向各方,各自摔在地上。
佟十方雙耳嗡鳴,強忍着前胸後背的巨痛撐起身,隻見屋中狼藉,遍布灰飛,身邊躺着那兩個殺手,因為二人方才離炸藥包太近,已經斷了氣。
她快速識别竹青燈的位置,剛想過去,便又見兩個炸藥相繼飛入窗内。
她提心含氣,拿出打網球的架勢,眼疾手快,舉刀朝半空一拍,将兩個炸藥包一同拍出窗外,就聽外面兩聲悶響伴着慘叫。
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裡面的人還未有喘息的空當,三枚炸藥包再次飛入,她這回手速不足,隻拍出去一個,另外兩個滾至她腳邊,她和竹青燈同時擡腳,将兩枚炸藥包踢入床下。
且在此刻,頭頂上的碎瓦突然破開,一人沉身入屋,落在她身邊,一把環上她的腰托着她從屋頂飛出去,二人剛飛離屋頂,身下屋中便傳出兩聲爆炸聲,滾滾塵煙從門窗和屋子的每一個縫隙湧出,片刻後在幾聲脆響下,屋子搖搖欲墜的坍塌下去。
佟十方連忙甩開那人的手,奔回屋前,隻見屋外躺着三個被炸死的人,滿臉是傷,其餘的同夥大概早已跑了。
她奔上廢墟,用手去搬弄倒塌的牆面,手上很快就被磨的鮮血淋漓。
“竹青燈!沒死就喊一聲。”
廢墟下傳來他的聲音,“喊什麼?”
她松了口氣,好歹他命大。
二人裡應外合,一同移開了斷裂的檩椽,片刻後竹青燈從廢墟下面灰頭土臉的鑽了出來,他腿部有血,受了些傷,但并不嚴重。
“還好我眼疾手快跳入你家木櫃,”他靠坐在廢墟上喘氣,擡手抱拳在半空拜一拜,“多謝你家木櫃救我一命。”
“廢話,正兒八經的實木櫃,花了我十個銅子兒呢。”
她起身去翻看屋外的幾個死人,終于在一人裡衣上找到一枚黑色的十|字|弩刺花。
這與拿着機械弩前來殺她的那群人來自同一個組織。
什麼組織這麼執着?
她回頭問竹青燈:“江湖上有什麼門派組織是又懂制造火藥包,又懂造機械的?”
“沒聽說過,我隻知道唐門擅制機械甲,至于火藥,尋常人哪兒能買到這麼大的量?”
二人正說着,對面高牆飛下一聲:“快點動身,縣衙的官差就要到了。”
佟十方這才收神,仰頭望過去,隻見一輪巨大的澄月浮在牆頭,月亮裡站着個身形軒昂的神秘男子,正擡頭打量着遠處漸近的火把。
他不必将臉轉過來,她就已經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蒙面灰衣人,那雙在巷深處盯梢她的眼睛,也是他吧?
她這回沒有摸刀,反抱拳相敬,“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三番兩次出手相救?”
“江湖中的江湖人,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這回他不跑了,反跳落下來,向竹青燈伸出手,“這位兄台的腿傷的似乎不輕,需不需要我——”
“不勞費心。”竹青燈神情複雜,強行起身,踉跄中移步到佟十方身邊,胳膊往她肩頭用力一搭,“有我表姐在,何必求他人?”
“離我遠點,少勾肩搭背。”佟十方煩他這副嘴臉,聳肩将他搡開,“就讓這位好心的大俠扶你一把。”
竹青燈貼在她耳根下悄聲道:“此人來路不明,武功深淺難測,你就不怕嗎? ”
“怕,但我現在腰酸背痛,更怕要扛着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