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殺的,那也是因你而死,若是你主動站出來賠罪,讓沈煙橋消了那口惡氣,哪裡還會有那場混戰!要不是她死了,我也不會落入江湖,我盼了五年,就是想抓住你給我表妹報仇雪恨!”
她苦思冥想了一會兒,隻抓住了一個重點:“誰是沈煙橋?”
“親娘耶怪不得他要殺你!”雄獅簡直感到不可思議,“殺得好!你把人睡完就扔,現在居然連人是誰都忘記了。”
睡了?睡了!等等,她居然有過這種好事?
“咱走江湖的講究的是什麼,責任和擔當!你這就是沒有責任更沒有擔當的表現!”
李三粗大老遠的沖過來,拳頭已經沖到雄獅鼻骨上,“你他娘的别造謠生事!玷污我大哥的清白!小心爺們兒我一拳打的你四分五裂。”
兩個同等級的壯漢正吹鼻瞪眼,卻聽佟十方口中悠悠飄出一句,“我那不是風流慣了忘記了嘛,真不記得了。”
“你還有良心沒有?他可是你最小的師弟!你這女|淫——”
李三粗将沙包大的拳頭用力塞進他嘴裡,“給老子閉嘴!”
佟十方心肝顫了顫,緩緩扶着李三粗的肩站起了身。
這些事她在大綱裡寫過嗎?這算是哪門子的愛恨情仇?
轉念一想,這又關她什麼事,一來,不是她寫的,二來,憑什麼佟十方享受過了,卻要她佟鈴現在還債,她不背鍋。
黃風仍舊呼嘯不止,似乎将世間塵土都揚上了碧宇。
陳赝生起身走到九郎身側,在他耳下啧啧作聲,“這回見她,我原還以為她是有可取之處的,現在這麼一聽,果然是風流薄情的典範,難怪你記恨她這麼多年。”
風浪狂襲,九郎的眼中像是毫無情緒,又像是經由波翻浪湧之後換來的平靜。
他原本不打算露出真容,卻還是露了,他自問做出此舉,是不是因為仍有一些希冀?希望她能一眼認出自己。
如果她一眼認出自己,他會不會心軟放過她?會嗎?
實屬可笑,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盼望,仍像個傻子。
不是早料到了嗎?當年不就已經把一切看得清楚明白了嗎?現在不過是再一次從她口中确定了答案。
早已塵封的裂痕再次傳出細微的即将崩裂的聲音,使他感到一陣愁悶,惶惶不安。
他靜靜轉過身,徑直走入了黃風中,背影瞬間被黃風淹沒。
陳赝生見他情緒不對,連忙趕上去追他,“喂喂風塵越來越大了,你去哪裡啊?”
那動靜引起了佟十方的注意,她将雄獅留給李三粗,“看好他,我去看看。”
西北黃風吹得人晃晃悠悠,她走入風中聞聲半晌,才找到陳赝生的位置,但也隻剩下書生了。
“誰走了?九郎兄?”她上前拍拍他的肩,“他人呢?”
陳赝生轉過身來,讷讷的,“不知道為什麼一聲不吭的走了。”
佟十方哦了一聲,“不用奇怪,江湖裡到處都是怪人,想起一出是一出,都是這麼莫名其妙的,他走他的,但是你一個人别給我瞎跑。”
她拉着陳赝生往回走,一股勁風從背後吹來,她忍不住回頭朝九郎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
“大俠還在望什麼?”
“他真的什麼也沒說嗎?”
“沒有。”
這風像是從地獄吹來的,無止無休的,佟十方回到原處對雄獅道:“看來是捱不過這場大風了,你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再說,殺不殺你,就看今夜,你老老實實,我就也老老實實。”
雄獅知道自己死活打不過,紅轉輪又被李三粗奪走一隻,為了挽尊他便借由大環境不利的原因,答應收兵不動,把手下還活着的人七七八八召集起來,和佟十方四人一同迎風尋路。
剛走出去小半程,雄獅忽然平地一聲吼,把旁邊的李三粗吓得一顫,手上轉輪險些甩出去。
“你幹啥!喊的大聲了不起咋的?”
雄獅癟了癟嘴,道:“剛才路上綁了一小子就丢在剛才的土包後面,差點把他忘了!”
幾人又折返回去,果見不遠處有一個土包,一人被五花大綁丢在後面,渾身蓋着一層不薄的黃土,灰頭土臉的,口中還塞着一塊髒兮兮的汗巾,見幾人靠近他立刻奮力打挺。
佟十方眯着眼湊近了些,眉梢一挑,就是不動聲色。
雄獅上前将他解綁,那人便猛然扯下口中汗巾不卑不亢正色訓斥起人來:“好一個以多欺少的百輪堂,卑鄙無恥倒是代代相傳!”
“這位小兄弟我是專程折回來給你松綁的,你有點良心沒有?得,早知我不管你了,讓你躺在這溝裡給黃土淹死得了!”
“本公子需要你救?本公子天生就會縮骨功!再多小半刻本公子自己就能解綁了!”那人傲氣的厲害,氣鼓鼓的撫去兩袖塵灰後轉身就走。
他這一猛轉身,正與佟十方臉對着臉。
佟十方五指探出一把掐住他喉嚨,“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竹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