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玄見狀一個竄起,擡手示意她别慌,“别動,原地等我。”她自己則大步流星的迎上前,從袖裡掏出一個碧綠的物件,舉在守将眼前。
那守将睹了一眼,立即臉色大變,畢恭畢敬的,抱拳又折腰,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眼見着秦北玄大步流星的折回來,佟十方心忖,此人比她想象的還不簡單。
二人對視一眼,秦北玄立刻咧嘴一笑,“光看背影我就知道是你,給我好一陣追啊,戲都隻聽了一半。”她拽着她的手往回走,“跟我走。”
“走哪兒去?”
“我家。”
“我路過,不去你家。”
秦北玄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你知不知道現在京城裡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先跟我回去再說。”
佟十方這回沒反抗,就順着她走。
二人拐進京城四門巷,巷子深且曲折,盡頭隻有一戶人家,門是純銅所鑄,雕刻着一些古怪的紋路,門頭上沒有牌匾。
此處雖地處京城中心,四境卻十分僻靜,大有鬧中取靜的意思。
秦北玄叩門,門應聲開,門中矗立着一塊巨大的白玉影壁,高一丈半寬三丈,随即後面迎出許多家丁,殷殷切切的圍上來沖秦北玄喊主子。
大戶人家的派頭。
佟十方睥睨了秦北玄一眼,隐約感到不對,經曆過此前那麼多事,她已是杯弓蛇影,心裡不斷撲朔着,立刻調頭走。
秦北玄喊住她,“你幹嘛去?”
“已經見識過你家了,”她頭也不回,豎起大拇指,“有錢人!先走了。”
秦北玄奪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兩個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拉力賽似的較勁。
“你這人,來都來了,好歹喝杯茶!走這麼快,是瞧不起我還是怎麼着?”
“沒有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我的八字和你家風水不合,放手!你要是再這麼生拉硬拽,我該懷疑你是不是又憋着壞水了。”
“你這人!”
見佟十方此刻體力不濟,開始氣喘,秦北玄立刻一聲令下,門裡便湧出十幾個家奴,把佟十方圍在中間,半推半拽的往門裡送。
“我告訴你!我就是憋着壞!今天你就是羊入虎口,别想走了!”
短短一截路,拉拉扯扯牽牽絆絆了小半個時辰,佟十方不得不妥協,兩個人大汗淋漓的癱坐在堂前。
“你哪兒來使不完的力氣,累死我了。”秦北玄喘着氣,揮手令人看茶,“我當你是朋友才極力挽留你的,你還在那麼多下人面前搏我的面子?叫我以後把臉往哪兒擱?”
“别喋喋不休的,我都已經答應了你留住兩日。”佟十方抹掉頭上熱汗,氣喘籲籲道:“你說吧,你到底什麼來頭?明明說過自己沒錢,卻在京城有這樣的豪宅,還有,你給城門守将看了什麼,他對你那麼客氣?”
“就這點事?嗨,沒什麼好瞞你的。”她坐正身子,展扇打風,“我這情況你是知道的,在我家人口中就是不人不鬼的,我聽着煩就搬出來了,他們每月給我供給,但是很有限,還沒到我手裡就被開支沒了,隻勉強夠支撐這一家子,至于我剛才給守将看的,是我當了官的弟弟贈的特赦玉牌,惹禍的時候好用。”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佟十方一看,被抓出幾條凸起的血印子,她對着吹了口涼氣,重重瞥她一眼,“我信你,不過再騙我,我可揍你啊。”
“哪敢。”秦北玄話鋒一轉,湊到她面前,“喲,這是哪個不長眼的給你撓的?”
佟十方立刻乜她,她連忙合扇敲腦門,“是我!我是這個不長眼的!你等着。”
她令人取了藥來,又端了馬劄,坐在佟十方面前,畢恭畢敬的伸出手,“來,今日公子我親自給你上藥。”
佟十方大大方方把手遞上去,任她把袖子撩高,露出下面大片的淤青和縱橫交錯的黑褐色的結痂。
秦北玄目光一遲,“你這……七月初八那天鬥的挺慘的啊?”
“那些死人比我慘。”她淡漠回道。
她笑道:“我可是真佩服你,帥!光是打架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就值得吹一輩子。”
“這有什麼可吹的?”她面無表情,“你要是喜歡,這些遭遇全部送你。”
“不必不必,别這麼客氣。”秦北玄撩開她另一隻袖筒,對着大大小小的傷口啧啧出聲,“其他人呢,怎麼沒看到?那大頭書生已經平安送到了?”
屋檐下很安靜,隻有捯藥的聲音,等了半晌也沒有佟十方的回答。
秦北玄擡眸一瞧,心頭咯噔一下。
佟十方正側頭呆望着遠處的一角,不知道在看什麼,可能是花草可能是魚蟲,隻是長長的睫毛之間盈滿了眼淚,風一吹似乎就要奪眶而出,但很快,她眨了眨眼睛,眼淚就沒了,像是蒸發掉了。
“送到了。”她眼睑仍有些滾燙,但聲音裡聽不出情緒,“可不就都散了嗎。”
猛虎流淚也是世間奇事了,秦北玄天生粗枝大葉,也不懂怎麼安慰,便道:“對了,上回你說起的那個什麼辣條,我給琢磨出來了。”
佟十方卻把眉梢一挑,瞧不起人似的,“我不信哦。”
“你别不信,我是誰啊?咱京城第一纨绔子弟秦公子!”她豎起大拇指,“還有我打聽不來的東西?”
“但我現在不想吃辣條了。”
“你想吃什麼,但凡有,我秦公子都倒騰來敬知己。”
天下快樂唯美食不破,陰霾被蕩的無影無蹤。
佟十方清了清喉嚨,清脆的報菜單,“火鍋湯粉幹炒牛河煲仔飯,雪糕曲奇芝士奶蓋菠蘿油……”
秦北玄大為震撼,“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