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也抱着她哭,幸好嬸娘還在。
随後,叔父、堂姐、堂弟都回家了。
大家哭完洗過面,才坐下來好好說話。
玉桃說了自己這四年在宮裡的經曆,又問了家裡的情況。
而後便向他們正式介紹沈硯。
“叔父,嬸娘,他叫沈硯,是一名商人,我獲恩出宮後是他好心收留我,并送我回家。”
沈硯也起身向兩位長輩行禮,“沈硯見過叔父、嬸娘。”
蔣有水眼神微變,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身材挺拔,就是有些瘦弱,相貌清俊,嘴角含笑,不像商人,反倒有點像是個書生。
“你家是個什麼情況和我說說。”蔣有水說着,倒了杯酒給他。
沈硯恭敬接過,一口飲盡,面上浮現一層薄紅。
玉桃擔憂地看着他,宮裡奴才基本上是不飲酒的。
蔣有水倒是滿意的點點頭,又給他倒了一杯。
“叔父…”玉桃想要制止。
“無妨,沈某酒量雖不佳,但能喝到叔父斟的酒,不勝榮幸。”說完又飲盡。
蔣有水瞪了侄女一眼,倒是沒有再灌酒了。
沈硯便說起家裡的情況,“沈某祖籍安徽,自幼父母雙亡,跟随祖父來京城謀生,置辦下一份家業,去年祖父已仙逝,隻剩我一人在京城生活。”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侄女嫁給他,以後過得倒是不會差。隻不過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還得再試試。蔣有水面不改色地想着。
蔣有水接着問“你如今做着什麼生意?情況如何?”
“做的是茶葉生意,每年大約有五百兩銀子的盈利。”沈硯答得很是坦誠。
蔣叔父聽了點點頭,堂姐堂弟聽了都忍不住驚呼,在村裡一年能掙到十兩銀子就很不錯了。
玉桃看叔父越問越細,怕沈硯會露餡,連忙叉開話題“叔父,這是我給你們買的東西,那些是沈硯給你們買的。”
玉桃給他們買了衣服和吃食,堂姐興奮地把衣服在身上比劃,堂弟拽着他娘的袖子要吃糕點,嬸娘拿出來給他們都分了一塊,無奈地笑着囑咐玉桃以後不要這麼花費,要好好攢錢過日子。
玉桃乖乖點頭聽訓。
蔣有水則仔細地打量沈硯買的東西,茶酒還有藥材。
“這是二十年份的人參,當歸,黃芪,可以入藥,也可以炖湯或泡酒,益氣補血,調養身體。”沈硯給他介紹,語氣并不自傲,反而憑常恭敬。
茶酒他不在意,藥材卻實實在在打動了蔣有水,妻子有病吃藥多年,他深知這些藥材的珍貴性,更可貴的是這份心意。
他是一個莊稼人,他不圖對方有多富,他隻在乎人品,能不能讓他放心把侄女交到對方手上。
這麼一番考察下來,蔣有水算是認可了沈硯,一直闆着的臉柔和了下來,“你有心了。”
沈硯微微一笑,給他倒酒。
中午用過飯後,沈硯便表明自己想要求娶玉桃。
蔣有水知道侄女也對他有意,便點頭答應了,彩禮什麼的按當地風俗,他也不多要。
沈硯下午便返回府城,找來官媒正式上門提親。
本來村裡成親流程很簡單,但沈硯對此十分重視,嚴格按照三書六禮進行。
蔣家也趁這個時間,盡可能将玉桃的嫁妝備好。
玉桃在家裡住了将近一個月,終于迎來了成親的日子。
不是她恨嫁,她在家待的很舒服,家人都對她很好,就是時不時會想起他,他一個人有沒有好好吃飯,在做什麼,會不會孤單。
成親前一晚。
嬸娘敲開她的門,并讓堂姐出去再看看明天迎親用的東西齊備了沒。
“不是已經檢查過了嗎?”堂姐疑惑。
“你再去仔細看看”嬸娘強調。
堂姐隻好嘟囔着走了,嬸娘過去把門關上,無奈搖頭“過兩年就要嫁了,還這麼孩子氣。”
玉桃看着有些羨慕,有人疼的人才能這麼單純。
嬸娘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感歎道,“想當初你剛生出來還是我第一個抱的,小小的一團人兒現在一晃眼就長成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嬸娘真高興,你爹娘也會感到高興的。”
玉桃的淚不由湧了出來,她撲到嬸娘懷裡。
她爹在她還小的時候去府城做事,回家路上遇到山洪沒了。
爹爹的面容漸漸模糊了,但她記得爹爹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會把她抱在懷裡高高捧起玩鬧。
她娘即使因為爹爹的去世傷心過度,仍然努力操勞想将她養大,可惜沒過兩年一場風寒也将她帶走了。
她痛失娘親、倉惶無助,是嬸娘把她抱回家,每當她從噩夢中驚醒,就會把她抱在懷裡哄。她何其有幸,能遇到這麼好的家人。
嬸娘将她抱在懷裡拍背,就像兒時那樣哄她,“桃兒不哭,哭腫眼睛明天做新娘子就不漂亮了。”
有人哄,玉桃哭得更厲害,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
嬸娘幫她擦了擦眼淚,“在你姐回來前,嬸娘要教你一些成人的事,明天洞房…”
玉桃聽着漸漸羞紅了臉,雖然在宮中也聽過三言兩語,但畢竟不知道詳細的内容。那次沈硯雖然問了她那裡,卻并沒有扯開她的衣服。
嬸娘看着好笑,點了下她的臉頰,“明天過後,咱們桃兒就成人了,快的話就要做娘親了。”
玉桃聽了心裡有些異樣,娘親她怕是沒機會做了,不過她一定會努力做好沈硯的妻子。
堂姐回來了,玉桃舍不得嬸娘,三人便擠在一張床上睡。
嬸娘又和她們說了很多夫妻相處、孝親育兒、掌家之道。
玉桃聽的很認真,最後在嬸娘溫暖的聲音中不知不覺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