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艦這邊
順利潛入的趙莫蹲在通風口,感受了下失去篩網後,管内猛地升高的氣流強度,默默地轉過身。
她左瞧瞧右看看,根據多年在威蘭德修理鋪裡打下手的半吊子經驗,靠着蠻力将篩網掰回平直,以一極其刁鑽的角度,将斷掉的鉸鍊卡在篩網和管道邊緣,維持住篩網的正常形狀。
再次感受了下回歸正常的氣流水平,趙·半吊子·莫拍拍手上的灰,自豪點頭,滿意挪走。
“我去,怎麼裝了篩網還這麼髒啊?”趙莫龇牙咧嘴地在通風管道内艱難蠕動。
管道口并不狹窄,但對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來說,也能算得上酷刑了。
這要是換成溫南那個太平洋寬肩來,說不定能被卡在這兒,趙莫苦中作樂地想着。
雖然沒被卡住,但她的處境也沒好到哪兒去。
趙莫收着下巴,用餘光瞥了瞥一身被蹭成灰色的黑色防爆服,和自己耗費十秒蠕動出的三米爬痕,欲哭無淚。
但本着髒都髒了,效率為上的想法,她一不做二不休,艱難地換了個仰面躺下的姿勢。
兩條長腿微微曲起,讓馬靴底能接觸到管道平面。
“防爆服夠滑,這個辦法應該可行。”趙莫一邊想,一邊微擡腳尖,讓馬靴和地面呈現特定角度。
她用手虛虛護住頭部,用了短暫的三秒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
接着,一咬牙一狠勁,猛地将馬靴底壓向地面。
隐藏滑輪被啟動,趙莫“哧溜”一下滑了出去。
一口氣擦了十多米的管道,她才減速停下。
“這法子可行哎!”趙莫顧不上糊她一臉的浮灰,興奮地想着。
要不是潛入任務要緊,她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
就這麼一路哧溜着,平滑的管道就滑行,需要變道就蠕動。
反正防爆服又滑又韌,即使是逆行也不會劃破面料。
頂多是有點費背,但對于趙莫練就的一身糙皮厚肉來說,這都不算事兒。
*
根據王樹搜索出來的型号信息,這艘運輸艦的規模不大,所有的室内通風口都聯通着一個總管道。
這也方便了趙莫,隻要溫南和貨物還在船上,一路“哧溜”着搜查過去,總能發現點蛛絲馬迹。
就這麼滑了幾分鐘,趙莫的左前方露出了一點光亮。
她心下一喜,轉換靴底滑輪的朝向,向光亮處探去。
屋裡隐隐傳來幾道興奮的人聲,和劈裡啪啦的破空聲。
趙莫離出風口越近,聲音也越近……
艦上的室内空氣循環系統的出風口和現代中央空調的設計十分相似,都是散流器風口。
自上而下的視角,還是很利于趙莫隐蔽觀察的。
她擔心自己那油光滿面的臉會在室内燈的照射下反光,還不放心地想從背後抹點灰塗臉上。
但……還沒等抹灰……
看着摸完臉後,滿手灰的右手,趙莫打消了再補點僞裝色的念頭。
她附耳貼在出風口的一側,聽聲辨别着屋内人的方位。
“fu*k you!王老九你會不會打牌!”夾雜着俚語的粗狂男聲從她的兩點鐘方向傳來。
“他媽的,是老子不會打牌,還是你他大爺的拖後腿啊?”答話的王老九,就在通風口的正下方。
趙莫更小心了些,仔細觀察着室内光源的方向,唯恐光下的照影會暴露自己。
就在她調整位置時,牌桌上的罵戰俨然升級,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好了,”眼見着他們要動手,懶洋洋的女聲響起,四兩撥千斤地調停了幼稚的糾紛。
“這局輪到老九開,叫不叫地主?”她叼着煙,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趙莫有些沒聽清,撐起右肘,不動聲色地向十點鐘方位挪了挪,離女人更近了些。
從她調整後的角度,能看見紅發女人右手微挑,以一極其刁鑽的角度,将一張2塞進了她手邊小丘一樣的鈔票堆裡。
屋内的另外兩人對此還毫不知情。
見女人遞來台階,王老九哼了一聲,将手上的殘局甩到牌桌上:“叫地主!我倒不信了,我赢不了你?”
女人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切”了一聲:“你來洗牌。”
說着,連同那個一臉憋屈的俚語男,将撲克整合到王老九手裡。
王老九那個輸紅眼的賭棍哪裡還記得點牌,急哄哄地洗牌開局。
等三人都摸完牌面,他皺眉半晌,在俚語男的催促下,猶豫着打出了一個“3”。
這下趙莫可算知道,自己聽到的“噼噼啪啪”的破空聲是哪來的了。
許是厭煩了二人摔牌的脆響,紅發女人主動開口,閑聊起來。
“你倆帶回來的人呢?老九沒去審?”
是溫南嗎?他還真是自投羅網來的啊?
趙莫凝神屏氣,生怕錯過情報。
“别提了。”王老九煩躁地擺擺手,“被安德烈要去了。”
女人“呦”了一聲,驚奇地挑眉問道:“什麼來頭啊?這麼大面子。”
王老九瞪着眼盯着牌面,随口答道:“就第七巡邏隊的那個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