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有些煩躁。
本來隻需要搞定一個精神不穩定的傻蛋就行,現在居然又攪和進來一個花花腸子比牛犇犇腦回路還繞的老油條。
但人已經意味不明地闖了進來,自己也隻能見機行事。
他站起身,朝門口一動一靜的兩人走去。
腳步聲被狹窄的管道無限放大,幾乎是在趙莫的神經上跳舞。
在她隐沒于管道深處的目光中,莉莉絲正對着溫南兩眼放光,笑得邪性,讓她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她不明白,為什麼溫南還要上前。
眼見着領導離那兩個危險分子越來越近,趙莫暗自叫苦,但還是很有隊友情地悄悄朝出風口挪動了幾米,緊握住手中的軍刺,伺機而動。
她收斂着氣息,但在熟練的老手和天生第六感發達者的眼裡,她的存在幾近透明。
頭頂上轉瞬即逝的殺意被溫南捕捉,他瞳孔驟縮。
可莉莉絲的動作比他還快,幾乎是在他有所察覺的那一秒,就一臉戲谑地提醒了安德烈:
“有隻小老鼠混進來了呢。”
安德烈先是一怔,随後鼓脹着雙眼,惡狠狠地質問溫南:
“是你的人!”
說着,就要拉響别在腰間的艦隊警報。
見他的鼻翼又在不自覺地抽動,溫南眸光微斂,立刻插手攔住他的動作。
見狀,安德烈大怒,竟不顧什麼警報不警報的,當即和溫南交起手來。
二人的近身纏鬥大開大合,但溫南總能适時打斷他動用武備和警報器的動作。
“你個叛徒!”安德烈雙目赤紅。
溫南神情諷刺,反守為攻:“不然呢?待在這種八年了都毫無存進的地方?繼續用着這種老掉牙的手控式警報器?”
被刺激的安德烈越發激動,山根處的皮下組織異常地蠕動着,進攻的節奏也逐漸淩亂。
見安德烈落入了下風,莉莉絲“啧”了一聲,不再抱臂看熱鬧,擡手就往安德烈身上的警報器去。
沒成想——
“說誰老鼠呢!”趙莫大耗子一般地破網而出,猛地抓住莉莉絲的雙肩。
就在莉莉絲出身揭發自己的那一刻,趙莫全身的血液都争先恐後地湧向被戰鬥馴化的杏仁核。
她在刹那間完成了應急預案的顱内演練,趁着幾人無視自己,瘋狂發育,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給莉莉絲來了個出其不意。
但是,和她設想的出場畫面稍有不同的是——
她的右腳被卡!住!了!!!
本隻需要微微轉動腳踝就能解決的事兒,卻在這生死關頭成為她的緻命缺陷。
這裡不是格鬥場,沒有人會講格鬥禮儀。
莉莉絲很快發現了這一點,迅速攻向她的頭部。
“呵,是我小看你了。”紅發女人握掌成拳,砸向趙莫的眼眶。
卡住右腳濾網正在收緊,趙莫感受到了防爆服負壓裝置的信号提示,但她不敢松開制住莉莉絲的雙手,隻微微轉頭避開要害之處,硬生生地挨了幾拳。
她越發用力地牽制住莉莉絲的雙肩。
“該死!”她聽到紅發女人這樣罵道。
憤怒的情緒讓莉莉絲的腎上腺素陡然上升,她的左肩掙開了趙莫的束縛,迅速地摸向腰後的粒子槍。
不好!
趙莫腦中的弦繃到了極緻。
她咬緊牙關,奮力一搏。順勢松開鉗住那人的雙手,抓住那人的腦袋,擰緊核心力量,硬生生地将人抓離地面。
頭皮傳來的劇痛讓莉莉絲反射性地護住腦袋。
就是現在!
趙莫腰部發力,猛地昂首,撞向那個紅腦袋。
頭骨對沖的那個瞬間,趙莫的眼前白了白亮了亮,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星星,讓她暈乎乎的。
但這一撞也不知道撞錯了莉莉絲的哪根筋,她更激烈地掙紮起來。
趙莫雖然應付得狼狽,但也有了些意外之喜。
在重力的作用和手中人的不懈蛄蛹下,卡住趙莫的鉸鍊竟然滑動了!
眼冒金星的趙莫感受到了重心的下墜,她忍痛繃直鞋尖,放任自己緩緩下落。
長時間的倒立纏鬥使得她的手臂充血,一刹那的無力被五感敏銳的莉莉絲捕捉,她瘋狂地展開反擊。
就在趙莫快要堅持不住,準備再給她一頭槌時。
“趙莫!放手!然後保持别動!”
她聽見有人這麼說。
可是我要掉下來了啊。她忍住嘔吐的沖動,想要這麼說。
“哐”
還沒等開口,她就重重地摔在了莉莉絲的前胸,屁股着地。
身下的人被這樣的沖擊壓昏了過去,紅腦袋倏地不動了。
趙莫頭暈眼花。
溫南呢?他解決那人了沒?
這麼想着,她猛吸一口氣,捂着腦袋和屁股,準備坐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
紫色的濃霧瞬間彌漫了她的視野,刺鼻的粉末正中她的面龐,僅有少量的剩餘落在了身下的紅腦袋上。
趙莫的意識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朦朦胧胧,宛若半夢半醒。
迷離的餘光中,她仿佛看見了溫南正朝她奔來,他英氣的身影後,是一具倒下的身軀。
是安德烈嗎?
好像是的……
危機解除了……
趙莫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她一歪頭,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