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了，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原本還熱火朝天地聊天的同學們紛紛收住話頭，三三兩兩地散開，各自回到座位上。

季如川也跟着人群走回自己的位置，屁股剛落到椅子上，便和同桌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同桌拍了拍季如川的肩。

季如川坐下後，掌心仍帶着一點微不可察的燥熱。

她的餘光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畫面裡，姜禾微微側過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高高束起的馬尾在腦後輕輕晃動，襯得整個人都更靈動了幾分。

她忽然有點不敢再看了。

手指扣在書頁邊緣，她低下頭，眼睫輕輕顫了顫，像是不小心被什麼撥動了心弦。

書頁上的字密密麻麻地鋪開，她試圖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可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卻還停留在腦海裡，怎麼都揮不散。

她的耳朵開始泛燙，像被溫熱的風吹過，連後頸都有點發麻。

季如川忍不住擡起一隻手，假裝随意地撥了撥頭發，試圖遮掩那點莫名的情緒，可指尖碰到鬓邊時，她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自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真是沒救了。

她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手指慢慢收緊，書頁被不自覺地捏出一點折痕。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彎起的嘴角。

鈴聲響起，結束了開學第一場考試。教室裡陸續有人伸了個懶腰，翻動試卷，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氣裡交錯着。

季如川放下筆，微微仰起頭，目光随意地掃了一眼周圍——大家的表情各異，有愁眉苦臉的，有埋頭檢查的，還有已經開始小聲對答案的。

她收回視線，把試卷摞整齊，靠在椅背上，單手撐着臉頰，不緊不慢地等着交卷。

寒假的學習沒有白費，題目雖然不算簡單，但她做得得心應手，沒有絲毫慌亂。

很快，監考老師收走了試卷，宣布可以離開後，教室裡炸開了鍋。

有人松了口氣，有人開始嚷嚷着對答案，李琦迅速湊了過來，一臉“生死未蔔”的表情，趴在季如川的桌上：“季姐，我感覺我要完蛋了。”

季如川擡眸看她，語氣淡定：“不會真這麼慘吧？”

李琦苦着臉點頭：“慘烈至極！我感覺選擇題至少錯了一半，填空題估計也是蒙的，至于大題……呵呵，我就寫了個格式。”

季如川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你不是一向運氣挺好嗎？搞不好蒙的都對了。”

李琦哀嚎：“别說了，我不聽，我要去吃飯壓壓驚！走走走，食堂見！”

季如川被她拖着起身，拎起書包，随着人流一起走出教室。

走廊上的人熙熙攘攘，嘈雜的聲音混合着各科試卷的讨論聲，充滿了開學特有的活力和躁動。

她們一邊往食堂走，一邊随口聊着天，迎着微涼的風，混入熱鬧的人群中。

季如川正往食堂走着，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扯了扯她的校服下擺。她步子微頓，低頭一看，是陳思。

“喲。”李琦率先出聲，歪着頭看她，語氣熟稔，“幹嘛呢？”

季如川目光微閃，腦子裡不由自主地轉了一下——陳思應該是和姜禾一起的吧？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蜷了蜷，目光落在陳思身上，臉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隻是語氣比平時多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随意：“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陳思笑了笑，眼神輕松地掃了一眼季如川和李琦，微微一揚眉：“我在等姜禾呢，她被隔壁班的同學拉去聊天了，一會兒就過來。”

季如川心想：等下可怎麼辦啊，緊張什麼啊季如川。

話音未落，不一會兒，姜禾就從人群中走了過來，步伐輕快，嘴角挂着微笑。

她走到陳思身邊，笑着牽住她的手臂，柔聲道：“我來了，抱歉啊，剛才是我發小，拖了些時間。”

陳思看着她，眼中帶着一絲笑意，微微搖了搖頭：“沒關系。”她的聲音輕快中帶着幾分溫和。

姜禾的笑容依舊燦爛，目光掃過季如川和李琦，微微點頭示意。“你們也在啊。”

李琦大方地朝姜禾揚起下巴，笑着打了個招呼：“哎呀，好巧啊，姜禾。”

季如川站在旁邊，也輕輕開口：“嗯，好巧。”

她的聲音穩穩的，聽不出什麼異樣，像是日常交流中的一句無關緊要的客套。

可她自己知道，話語出口的瞬間，心髒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仿佛被什麼輕輕拂過。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可這一刻，她莫名地收斂了氣場，語氣不自覺地輕了幾分，目光也隻是短暫地在姜禾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