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猶打了個寒顫,一股奇異的感覺爬遍全身,
“易猶姐,你沒事嗎?”姜摯從她懷中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她,雙頰绯紅,發絲淩亂,活脫脫一病弱美人的形象。
易猶可受不得美男落淚,更何況是個那麼小,又那麼可憐的的高中生弟弟,撫掉他眼角的淚,撥弄好他額前的碎發,她柔聲哄道,“我能有什麼事,你也别哭了,出了什麼事不還有我頂着嘛!眼睛哭腫了一會兒該怎麼畫畫?”
姜摯恍惚住視線,反握住她的手,"易猶姐,我很怕給你們添麻煩。"
易猶沒什麼表情,任他握着,并未對他的沖動而表現出任何不喜,隻緩聲道,"不會,姜摯,你并不麻煩,我的丈夫要比你煩人的多。"
“丈夫,姐…”姜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猛然松開手,緊張的直起身,擡起衣袖胡亂擦眼睛,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沒關系。"易猶盯着他顫抖的手說道。
她這是在變相的提醒姜摯兩人之間的界限,資助者同被資助者,讓姜摯莫要含有其他妄想。
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她作為姜摯的資助者,長得又那麼漂亮有才華,他會有愛情救贖那樣的小說情節幻想也很正常,易猶并不生氣,甚至對他産生的想法也表示理解,但小說裡的愛恨糾葛不會發生在他們之間,在他們這裡,愛情隻是利益的随帶品,不值一文。
她不想給姜摯留戀,讓他背負着愛而不得的執念痛苦一生,那沒有意義,與其這般不如多賺些錢給她投資生意。
"姐…"姜摯還是怕的緊,怎麼也不肯說話,
年輕的男孩子總是自尊心莫名的強,易猶歎了口氣,忙摁住他的胳膊,“别這麼用力,該把眼睛擦壞了。”
姜摯攥着手,眼神中流露出恐懼,他對易猶是感謝愛慕,更是高不可攀的敬重,“我……”
“小摯。”易猶輕聲打斷,将熱茶塞進他手裡,“暖暖手,别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人。這麼多年,你應該比較了解我,我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可憐而選擇幫助,我不是大善人,世界上那麼多可憐的人,我幫不過來,我也沒那麼錢,我幫你隻是因為你優秀,你有價值,值得我的付出,會給予我回報。各取所需,僅此而已,你不需要心懷愧疚,更不需要将自己貶至低處,愧疚并不會帶給你任何紅利,那隻是虛假的心理作用。”
姜摯的眼圈很紅,眼角的淚水再次淌出,但這次易猶沒有再幫他擦去,而是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眼睛上,“這雙眼睛很美,你要學會自己珍惜,你也很好很帥氣,要學會自我保護。”
姜摯吸吸鼻子,接過易猶遞來的衛生紙,“易猶姐,我很幸運。”
“我也不賴。”易猶拍拍他的肩,“一會兒下了課請你們去吃飯,花房凳子上有個袋子,裡面是給你新買的衣服,今天穿着去,尺寸應該會合适。”
“易猶姐,我……”
“給你買了就要着。”易猶跨到廚房冰箱翻出兩根冰棍扔給他一根,“拿冰棍敷敷眼睛。”
姜摯感激的看着她,那點愛情的火苗燃了燃又滅了去,
他本以為易猶和她所謂的丈夫隻是利益結合的聯姻,現如今看來并不是這樣,他們好像…
有點相愛。
少年的心砰砰亂動,道德的束縛在少年時期最為緊固,也最讓人産生沖破的欲望,他很勇敢,破碎的家庭也未帶給他所言親情的濃密,所以也并不屑于此。
他快速擡頭瞥了眼門口又很快低下去,他好好報答易猶,可火苗的盛放無法被輕易澆滅,一旦燃着便難以消失,姜摯将其埋進最深處,不知何日才會爆發出來。
易猶看着姜摯走神,臉上還泛起一圈紅暈,忍了半天的暴脾氣差點一下炸出來。
這小子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她一掌拍到他腦袋上,"想什麼呢?那麼入迷。"
姜摯揉着腦袋,憨憨的笑,"沒什麼的。"
打開冰棍塞進嘴裡,易猶望着他急匆匆奔上樓的背影,心中并無波瀾,她不愛撒謊,對姜摯的幫助也的确是看重他的藝術天賦和那張可塑造的臉而已。
至于資助,可能也存在着一絲的可憐心理,畢竟誰見着那張漂亮的臉上被刮上的劃痕也不會願意。
易猶一口咬掉涼牙的冰棍,
"易家花重金培養出的風光無限的藝術家"這個标題便浮現于腦海,她的嘴角就放不下來,從各方面都能提升易家的股票,慈善家自然會引起大衆的愛戴。
一縷冷風劃過,易猶回了神,意有所感的看向門口,卻空無一人。
易猶撓撓頭發,“真奇怪。”
她今天做東請學生們去吃烤肉,要了個單獨的包廂,孩子們一開始還因着她的身份放不開,她特地要了兩瓶度數低的果酒,引着他們玩遊戲講故事,大方展示自己的才藝,一來二去孩子們也便不再拘謹,鬧哄着你追我趕,什麼話都往外說,争搶着要和她講學校的八卦故事。
易猶笑着應答,心中也确實升騰出些不耐煩,一邊感慨着青春不易,自己作為邁入社會的成年人,不能參與進少男少女的空間,一邊挑眉吵嚷着讓對面的弟弟大口喝可樂。
以上廁所為由,和姜摯說了聲讓他照顧好弟弟妹妹,自己便先行離開了。
姜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久久不願轉移,直到一旁的妹妹告訴他遊戲輪到他出手才堪堪舍得。
潮熱的空氣悶的易猶臉紅,她還不大想回去,便去了小陽台吹風散去渾身滿是果香的酒氣,裹挾的風帶着熱氣吹散緊纏在臉頰的發絲,她撥開頭發,晃晃手裡的果酒,仰頭灌了一大口,“哈…爽!”
“爽什麼?”
低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易猶被吓得一抖,腦袋還沒轉回去就被一具溫暖的身軀從後包裹住,身體嚴絲合縫,緊實的胸膛抵着後背,溫熱的酒氣雜着清香的味道傳進鼻間,耳蝸呼出的熱氣襲來,“很晚了。”
易猶在身後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自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能這麼沒禮貌,自顧出現的人是誰,她調侃他,“董決,這裡是公共場所,你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腳下腿化成尾巴了?”
“想學嗎?”董決把下巴磕在她頭頂,揪起她一縷頭發把玩,“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