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順其自然轉開,一頓飯下來,除了聊剪輯技巧,其他時候兩人都在吐槽各種作業。
偏怕什麼來什麼這句話不是随便說說的,一頓飯快結束,最後一道草莓刨冰剛端上來,就聽見荊磊的聲音:“喲?這麼巧,你們也在這兒?”
蔣京津愣了一下,轉頭,果然見傅元初也在。
“得,省得糾結吃哪家了,咱們一塊兒拼個桌呗?哥們兒最近快被專業課折磨死了……”說完不等同意,荊磊已經自然地坐下。
“你們就不能換一家吃嗎?我們都快吃完了。”蔣京津攪着刨冰,這句主要是針對傅元初的,“早知道就去樓上坐了。”
被問到的人已經自然地在她旁邊坐下,倒是荊磊拉硬架:“傅元初又幹什麼缺德事兒了,待會兒我邊吃邊聽你說,完事讓他把這桌單也買了,好好給你評評理啊。”
她撇撇嘴,隻裝作看不見傅元初,也沒說話。
辛苒看得好笑,随口接了一句:“怎麼就你們倆?”
“别說了,另外兩個還在實驗室長蘑菇呢,就等着我給帶赈災糧回去了,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期中考,簡直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
兩人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聊,倒是蔣京津抓住荊磊話裡的關鍵詞,顧不上那點别扭勁,問傅元初:“你今晚要回家?”
“感冒好了?”傅元初沒回答,也掃了桌子角的碼,問她。
蔣京津橫他一眼:“這都一個月了好吧,早好了。”
說到一個月的時候,她頓了一下,反思自己對這個時間點會不會記得太清晰,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一停頓,又覺得自己反思的這個舉動也很奇怪。
“二十八天。”傅元初點完餐,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什麼?”蔣京津沒反應過來。
“我說,”傅元初今晚還挺有耐心,“離你感冒,過了二十八天。”
短短兩句對話間,蔣京津早就來不及想自己奇怪不奇怪了,倒是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不夠傅元初對數字和時間向來都異常敏感,她止住思緒,跳過這個沒什麼意義的話題,又繞回最開始:“所以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家?”
家雖然就在本市,但離大學城還是很有一段距離,漸漸習慣住校之後,蔣京津也沒有非得每個周末都要回去,更别說傅元初。
“回,”傅元初正在倒水,給她的杯子裡也重新滿上,“一塊兒?”
蔣京津邊嘟囔邊用勺戳着碗裡的冰沙,塞了顆草莓進嘴,說話都含糊不清:“你不是忙麼?怎麼還每天孔雀開屏一樣,晃什麼都不知道。”
好好的話頭被她繞到人身攻擊上,傅元初也覺出點不對勁來,瞥她一眼:“火氣這麼旺呢?”
小吃街擺的都是寬敞的四方桌,另一邊,荊磊和辛苒在商量小組作業,倒是很熱火朝天,嘈雜的街道環境音中,反倒顯得傅元初和蔣京津這邊有些安靜。
蔣京津頭也不擡:“你管我,待會兒沒公交了,沒錢回。”
草莓冰沙再好吃,也不至于一直埋着頭吃,更别說她話也回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一看就是生悶氣的模樣。
這一個多月,約飯也不出來,後來知道她忙,傅元初也沒非要湊上去讨嫌。
“蔣京津,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奇怪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蔣京津。
“你才奇怪呢?飯還堵不住你的嘴啊?”恰好服務員端了傅元初那份砂鍋上來,熱氣冒起來,蔣京津又咬了口草莓,誇張地自己的冰沙往旁邊挪了挪。
她當然也知道自己有點奇怪,但對這種情緒、或者說現狀又絲毫摸不着頭緒。
蔣京津想起下午出宿舍前,羅羅用宿舍新買的那口小鍋煮了紅糖姜茶,給她喂了一口,濃稠的甜膩裡,是避無可避的辛辣。
是太過複雜的,對她來說難以理解和參透的。
所以她選擇忽略。
“我跟你一塊兒回家吧。”
傅元初因為她冷不丁地一句話擡眼,看蔣京津的臉上挂着狡黠的笑:“又憋什麼呢?”
蔣京津忽然光明正大地笑起來:“一一,你給我付車費吧!”
果然,這樣就一切都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