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那邊的房子還沒有消息，江後福就迎來了自己入職後的第一場任務。

陳澈在小區門口準時等到了趕來的江後福。

“坐後面。”陳澈一如既往地擔任起司機的角色。

“好。”江後福上車後和坐在副駕駛的凱叔打了個招呼。

“凱叔早。”

“嗯。”石凱熄滅燃了一半的煙，順手丢到窗外的垃圾箱。

這幾天江後福一直和陳澈在石凱手下進行系統性的對打訓練——雖然每次都隻有陳澈輸的很慘，和石凱也算是熟絡了一些。

江後福戴上處理局分配給她的通訊器，耳麥中又傳來祝小晴熟悉的聲音。

此次的任務為突發疑似詭異案件，調查部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的情報彙總和等級鑒定，隻能先派出石凱帶領兩位驅詭隊新人前往進行代理調查與處理。

而他們現在正要前往醫院，準備對昨晚被送往急救室的受害人進行訪查。

“這些是三個受害人資料。”石凱把手中的文件遞給江後福，“昨晚是一個月的第三個了。”

最上面的是一張慘烈的現場圖片——男人的雙手沾滿鮮血，血肉模糊的雙眼還在使勁張大，卻隻能見到空落落的一片血紅和無處依附的視神經血管。

江後福想到幾天前在小區看見的那個被擔上救護車的人(見第八章賢妻良母)，紗布上那兩團斑斓的血花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她連翻幾張圖片，三張不同的臉上有着相同的眼球缺失。

“他們把自己的兩個眼睛都挖了，挖掉的眼球都沒找到，前面兩個人在不久前還失蹤了。”石凱在淩晨拿到的調查部發的資料，在出發前就已經翻閱完，“第二個受害者和你住一個小區。”

“我知道，那天晚上正好碰到救護車把他接走。”江後福繼而拿出第二名受害者的正常照片，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江後服托着下巴，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陳澈，你還記得那次你送我去商場嗎？”江後福向陳澈詢問道。

“記得啊。”陳澈很難忘記那一天，自己拙劣的演技在江後福面前頻頻露餡。

“要不是我及時叫醒你，你那天差點就把自己眼睛挖了！”陳澈說的比較誇張，但是與事實大差不差，“你當時不是還問我看到的是什麼嗎？整得我緊張得不行。”

“我當時确實是看到了一個詭異的虛影，”記憶中一個男人的臉和他同伴的聲音一晃而過，“但是等它消失之後，我看見的就是這第二個受害者。”

“他當時就在使勁地揉眼睛(見第三章金窩銀窩)，還是同伴阻止才停下。”江後福再看到這張照片，确認她見到的就是同一人。

“那個詭異長什麼樣？”石凱煙瘾犯了，抽出一支煙随意地叼在口中，并未點燃。

江後福努力回憶，但那鬼影卻莫名地在她的記憶中越來越模糊，最終隻定格在那雙空洞的眼眶中。

“我隻記得它的眼眶中沒有眼睛，”江後福轉動着手鍊上那顆藍色水晶，“其他的記憶好像被模糊了。”

“沒有眼睛的詭異，”石凱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上，“可以模糊記憶，疑似具有傳染性。”

他通過後視鏡瞥一眼後座的江後福。

她臉上隻有對任務的專注，注意到石凱的視線後還對他禮貌地笑了笑。

真的隻是叫醒就能打斷詭異的傳染嗎？他在本子上畫了個圈。

“我們到了。”陳澈将車開進醫院的停車場。

三人隐藏好身上的武器，簡單準備後下車前往受害者的病房。

“B棟15樓，1503單人病房。”石凱掏出兩份證件，遞給陳澈和江後福，“記住，我們是警察，來做民事調查的。”

江後福兩人點點頭，一左一右跟在石凱身後下了電梯。

“禮貌點。”石凱在進門前對兩個後輩囑咐道。

得到兩人明白的眼神後，他推門而入。

“警察辦案，”石凱亮出證件，“麻煩各位配合。”

江後福和陳澈沉默了。

病房中人也瞬間安靜下來，看着石凱的那個樣子大氣都不敢出。

“那個……警察同志，醫院……”一個剛給病人換完藥的護士小心提醒，“不準吸煙……”

陳澈和江後福這才發現凱叔不知何時又叼上了那根已經皺巴巴的煙。

“沒點也不行嗎。”

“額……最好别吧。”

石凱把煙又塞回口袋。

護士給病人換完藥，正要離開，卻被石凱抓住了肩膀。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那個……那個病人情況還算穩定，溝通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

護士回答完後，石凱這才松手，她低着頭趕緊從石凱身邊走開，離開了病房。

而坐在病床邊的家屬一臉戒備地看着三人，

“你們真的是警察嗎？”

石凱那态度是指望不上了，三人中看上去最親切的陳澈便上前與家屬解釋。

在征得家屬的同意後，石凱示意陳澈帶家屬去病房外交流了解，他則帶江後福在病房内與受害者接觸。

“老胡啊，警察同志們說要問你幾個問題，我就先出去了哈。”女人輕拍病床上男人的肩膀，俯身在他耳旁說。

病床上眼部綁着繃帶的男人看上去并沒有動靜，但他的妻子确認他現在是可以交流的狀态。

“您放心，我們不會耽誤很久的。”陳澈安撫有些擔心的女人，關上了病房的門。

“胡建軍，”石凱坐在了病床旁，“你能聽見嗎？”

男人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能聽到的，”石凱“不小心”地移動了男人的輸液管，他可不是什麼講客氣的人。

“我們是因為你的眼睛來找你的。”

似乎是聽到眼睛兩個字，胡建軍突然對他們有了回應。

“你們來幹嘛！我已經沒有眼睛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摸索着費了半天勁才坐起來。

“就是因為你們沒有眼睛了，”許凱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你知道些什麼嗎？”

胡建軍又靜默下來，用沉默拒絕他的問題。

“那我換個問題，你認識張平和李陽嗎？”石凱想知道他們三人之間有沒有聯系。

“認識張平，我們曾有過生意上的往來。”

“那李陽呢？”

胡建軍搖頭。

“那你知道張平一個月前也和你一樣嗎？”

“知道。”胡建軍的肩膀抖了抖，下意識地想要摸眼睛，卻隻碰到厚厚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