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小聲嘀咕,沈行并不理會。
“在我展現出自己的天賦後,父親對我的要求就變得更加嚴格。”
“我們沈家孩子的進步異于常人,而我更是同輩中的佼佼者,甚至他們都說我是沈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沈行捏着西裝褲上的褶皺,難得看見他沒有一絲不苟的一面。
“我現在也覺得你說得對。”
他看向窗外,外面是閃爍而過的路燈。
“那個百目真君……不——是百目詭。”
“也許它受到父親所謂的供奉,真的給了我們沈家什麼天賦。”
“而我的話……”
他像是陷入了沉思,可是眼中卻一片茫然。
“我的媽媽在我十二歲時去世了。”
“她和我說要我原諒父親,無論怎樣,他都是為了我們好。”
“可是在媽媽去世後,父親他還……”
沈行有些哽咽,右手捂住了眼。
盧明珠生前困于窒息的愛情,死後又被深愛的丈夫埋于冰冷而腐臭的池底。
可她還是原諒了他,原諒了所有人。
“唉,被愛情迷昏了頭。”
陳澈歎息地搖了搖頭。
“我曾經以為自己更像她,可是越長大才越發現自己其實與父親更相像。”
“我原諒不了他,甚至常常為那樣的母親感到愚蠢……”
“我是不是和父親一樣糟糕……”
沈行的肩膀耷拉下來。
沒有了平時的傲氣,顯得多了幾分憐愛。
“哎,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好吧,你又不是你爸,還是及時止損了的。”
陳澈聽了挺有感悟,出聲安慰。
“這些事都錯在沈宗那家夥,如果不是他的貪婪,怎麼會變成現在的局面呢?”
“糊塗啊,糊塗啊——”
沈行沒有反應。
發呆的江後福餘光中瞄見他投來的視線。
沒有他表露出的那種深切的悲傷與迷茫,更多的是其他。
不過江後福倒确實是有不同的想法。
“反正你也并不是很在意像誰的問題。”
他可能真的有害怕自己變成父親那樣的混蛋,又或是媽媽那樣愛情的傻瓜。
但是。
“你知道自己比他們都要厲害。”
江後福嘴角很輕快地上揚,算是給了他一個微笑。
“而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她知道他想聽到的是什麼話。
“你的确很厲害,沈家以後撐不撐得住還得看你呢。”
沈行忍住身體的顫抖,放下手,坐直了身子。
“謝謝你,江小姐。”
他朝江後福露出一個标準的笑。
臉上的情緒收縮自如。
“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
江後福沒有拒絕。
開車的陳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原來是裝可憐撩妹。
卑鄙!可恥!
她以後一定要在江後福旁邊多說一些沈行的壞話。
和他那壞爹一個德行!
江後福其實并沒有和沈行有太多的交流。
她和陳澈把他送到局裡後,在趙水飛的“赦免”下,兩人就回城裡吃飯去了。
畢竟他們在竹林裡待了幾個小時。
一頓酒足飯飽後,陳澈還想邀請江後福一起進行快樂的夜生活。
江後福婉拒了她的邀請。
陳澈隻能悻悻将她送回小區。
“路上小心。”
“知道了啦。”
江後福目送陳澈驅車離去。
右手掌心傳來難以忍受的灼燒感。
紅色的印記散發着悠悠詭光。
這倒是急了。
江後福面無表情地想。
回家後,她先給書房的沈覺川上了香。
應該是今天元氣大傷的緣故,沈覺川的香火燃得比先前要快很多。
得找機會給他也“補補”。
江後福又去了一号亡夫的客卧。
插上三根香。
她從系統取出了找回的雙眼。
那雙金燦燦的眼睛乖順地躺在她的手心,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的臉。
“眼睛給你找回來了。”
在她出聲的刹那,房間的燈瞬間熄滅,陷入一塊詭谲的紅色空間之中。
脖子上的血玉已然消失。
[嗯]
一号熟悉的頭顱再次出現。
江後福懷戀上次見到這顆頭的時候。
她的手指那時死死扣進了他的眼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哦,我隻是覺得你們真的很像。”
都像是要被她殺死的樣子。
“哝,眼睛在這了,給你。”
一号的腦袋浮在半空中,沒有動作。
“哦,忘了你沒身子了。”
自己又不曉得開口。
江後福在心裡暗自吐槽。
她走上前,松下他眼上的繃帶,露出兩個對稱的血窟窿。
“我塞了。”
她像娃娃生産流水線上的女工一樣,機械地将兩顆眼珠塞進了空洞,又快又準。
在完成的那一刻,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迅速從他的頭顱散發出。
[我名為歸,冠以妻姓]
他的眼中金光流轉,為他血腥而殘忍的氣質添上幾分神秘。
[遂為江歸]
江後福這次承受住了詭異力量的威壓,隻有兩道血痕在鼻下蔓延。
掌心的印記消失,随之而來的還有系統感人的提示音——
[檢測到江歸甜蜜值達到40,已開通賬戶共享]
江後福差點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