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後。
聞竹舍房内,
“你就如此草率地應下了?”時盞擰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聞竹問道,今日一早聞竹不知怎的就跑來找他說有要緊的事和他說,随他來到舍房内才知道原來隻是太學每年都會有的蹴鞠比賽。
這人真是……坐在椅子上都不忘不安分地翹着二郎腿。
“是啊,時伴讀怎的又皺着眉?”聞竹指着自己眉間說。
自上回之後,大人有大量的小世子原諒了時伴讀的錯誤,對着那張冷冰冰的木頭臉也沒那日那樣冷淡了,隻是木頭本人一如既往的冷淡,聞竹不由問道:“本世子這一回又有哪裡不妥?”
時盞淡淡道:“明日就是比賽了,你做好準備了?”
聞竹用下巴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蹴鞠,時盞順勢看去,再收回目光就看到聞竹一臉得意。
好像對此勢在必得。
“本世子出馬那定是必勝。”聞竹身體向後傾靠在椅背上懶懶道。
時盞掀起眼皮看他,聲音低沉,“那就預祝世子殿下一舉得魁,摘得頭彩。”
聞竹看着站着一臉不悅的時盞,腦海中忽而起了捉弄人的想法。
“時盞。”他叫道。
時盞擡眼看他:“何事?”
語氣裡滿是提防。
聞竹笑了下,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時盞輕聲道:“時伴讀那麼緊張做什麼?”
時盞不語,偏頭避開目光。
“唔……就是本世子想吃明舒樓的糕點了,你明天溜出去的話去幫本世子買點回來。”聞竹本來想問時盞明日會不會來看蹴鞠比賽的,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靈機一動換了個别的看得過去的理由。
許是被使喚德實在太多次了,時盞下意識回道:“知道了。”
下一秒卻發現有哪裡不對。
這樣應不就變相承認了他偷摸溜出太學了。
再擡眼看,聞小世子正一臉得意的看着他,他勾唇輕笑,一手把玩着桌上的毛筆,一手敲了敲太陽穴的位置,慢條斯理道:“原來時伴讀不見人影的時候都是偷偷溜出去了呀,我說怎的老是找不到你人。”
時盞:“……”
見時盞沉默,聞竹笑意更甚,語調也更吊兒郎當,“時伴讀和本世子說說呗,律京城裡還有哪處是你沒去過的,還是去見了什麼人?”
時盞忽然想起在北疆臨行前将軍和他說的時候,明明說的是這小少爺渾身上下湊不出一個心眼子。
依他現在來看,這小少爺何止是沒心眼子,簡直是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心眼子。
自聞竹上次在茶樓瞬息間就能将箭成功偷梁換柱,時盞就意識到聞竹好像與他起初設想的不太一樣。
隻不過上次他裝得實在純良,他又被三瓣焰的突然出現擾了心緒,無暇去細想聞竹當時的一舉一動。
現在回想,其實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想到這,時盞緩緩擡頭直直對上聞竹含着笑意的促狹目光,一字一句慢慢道:“世子殿下是從何時開始覺察的?”
聞竹攤手,眨了眨眼睛無辜道:“什麼察覺?你在說什麼,現在不是本世子在問你麼?時伴讀怎麼顧左右而言他。”
時盞挑眉,他對這個反應倒不意外,或者說意料之中。
要細數下來他與聞竹相識不過兩月,互相存在防備是人之常情。
聞竹等了會,見時盞還是沒有開口的意圖,便笑了下,開口下了逐客令:“剛才都是本世子的猜測罷了,時伴讀不想承認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過。時候不早了,本世子要歇下了,時伴讀請便。”
時盞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