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聞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擡頭看着時盞一臉不可置信。
時盞剛才說話了嗎?
“你沒吃是嗎?”聞竹小心翼翼問道。
時盞看他,“嗯”了一聲。
“那……”聞竹低頭看被自己胡亂拌成不知道什麼不可狀物的飯,這好像也不适合。
聞竹看了半天也沒什麼好給的。
他沉默了。
想了半天,他說:“啊……要不這樣吧,本世子把待會的課翹了,我們溜出去,昨日聽江溫白說,城西有一家很好吃的雁城菜,據說做得十分地道。你去不去?”
時盞輕笑望着他說:“世子殿下你說呢?”
别笑了,聞竹心想。
素來冷臉的時盞這幾天笑的次數屬實是有點多了,笑得聞竹心裡都有點發毛。
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人來救救他就好了。
他一定對這個人結草銜環為報。
聞竹閉上眼睛祈禱。
“聞世子,你在這坐着幹嘛呢,掌院說找你有事。”
聞竹:“?”
他的嘴有這麼靈光嗎?
那他現在祈禱他早日回雁城來得及嗎?
他轉頭看去,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淩柏覺。
聞竹連忙起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敢問掌院尋我何事?”
淩柏覺眼神掃過時盞落在聞竹身上,露出一笑:“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去了應該就知道了。”
聞竹又問:“容我再問一句,敢問太子殿下,我要去哪裡找掌院?”
淩柏覺擡手向外指了個方向:“我方才來的時候,是在藏書閣遇見的掌院,我猜應該是在那裡等你。”
聞竹現在巴不得有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溜走。
淩柏覺此舉簡直是聞竹想瞌睡他就遞了個枕頭過來。
天助他也。
小世子心情都變好了,笑說:“多謝太子,我這就過去,免得讓掌院久等,再會。”
淩柏覺點頭。道:“去吧。”
聞竹向淩柏覺拱手道别,再轉頭看時,時盞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明明是他說錯話了,現在怎麼落荒而逃的反而是時盞。
-
藏書閣。
聞竹走到時,宋清源就站在門口等他。
周圍空無一人,聞竹心下有些納悶。
他連忙走快兩步上前行禮道:“掌院您尋我何事?”
宋清源一臉肅然道:“聞世子,進來說。”
聞竹:“?”
不明所以但還是規矩走進藏書閣,入學到現在聞竹還是頭一回來藏書閣,一踏入便被高聳的書架吸住了目光,往上一望才發現這内部原來是一個穹頂構造的閣。
最頂上纂刻着龍飛鳳舞的書法,聞竹眯起眼看不太清,應該是什麼前人聖賢的文章。
宋清源将聞竹帶到一方略顯寬敞的位置,正好靠着窗有日光傾灑而進。
聞竹站定後問道:“宋掌院請說。”
宋清源:“聖上召你進宮。”
聞竹:“?”
那一瞬間聞竹飛快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段日子以來幹過的事,也沒有什麼出格的啊。
他問:“掌院可知,聖上召學生所為何事?”
宋清源伸手摸着半長不短的白須,說:“老夫隻知聖上召你今日進宮,至于所為何事,傳話的宮人并未言明。”
聞竹抿了抿唇,聖上怎會突然召他入宮。
算算日子,距那日的清池宴已三月有餘,在那之後崇檀帝就再也沒來找過他,偶有一兩次的照例賞賜,聞竹估摸着那應該是出自皇後之手。
現在怎麼又無端說要見他。
宋清源見聞竹沉默,說道:“聞世子去了便知。”
聞竹向宋清源行禮,道:“多謝掌教,學生告辭。”
“聞世子,還記得老夫說的那句話嗎?”
聞竹轉身時,身後傳來宋清源的聲音。
他回頭,德高望重的掌院目光溫和的看着他,見他回頭,隻道:“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聞竹心中百般疑惑,又不知從何問起。
隻能沖宋清源禮貌一笑,離開藏書閣。
“世子殿下要去哪?”一道極冷的聲音忽而出現在聞竹耳邊。
剛走出藏書閣的聞竹就見到了時盞。
時盞的行蹤一直是聞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迷。
怎麼剛剛悄無聲息的消失,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現。
聞竹決定快刀闊斧,他掃了眼四周,确認沒人後,對時盞說:“本世子昨夜是頭一回喝酒,在尚不知酒量幾何的情況下,本世子也許真的對你說了些什麼過分的話,但那也是本世子不清醒的時候說的,對不對?”
他說到這裡莫名還是有點心虛,悄悄裝不經意移開目光,正色道:“不清醒的話怎能作數?咳……那這樣如何,本世子向你道聲冒犯了,可以了嗎?”
時盞聽完微微挑眉,像是在質疑他話中可信的有幾分。
聞竹長這麼大低頭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大的誠意了。
但看時盞怎麼還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就在小世子心裡盤算着要不要也學他一走了之的時候,時盞開口了。
他說:“世子殿下想知道自己昨夜說了什麼嗎?”
聞竹一開始是想的,畢竟他不相信自己會口出狂言,但是經江溫白幾人的神色和話語推斷,他直覺自己肯定沒說什麼好話。
如此一來就不是很想了,幸好他忘了,要是記得的話那也太丢臉了。
他才不要。
時盞沒看出聞竹此刻心裡的彎彎繞繞,他想着捉弄夠了人,聞竹也說了幾句軟話。
他嘴角輕勾道:“說來也簡單,就是……”
完了。
他要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