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盞:“世子不過比平日裡睡多了幾個時辰,怎麼鬧得像律京要變天了似的?”
聞竹對上他探究的目光,輕飄飄道:“其實我方才說的劫富濟貧是騙你的。”
時盞連眼都沒眨一下,毫無波瀾的等着聞竹的下文。
“是這樣的。”聞竹深吸一口氣,神色忽而變得凝重起來。
時盞索性抱着雙臂倚在床邊看他。
冷淡但光華流轉的眸子就那樣靜靜望向躺在床上的少年。
“其實……”
聞竹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
時盞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說下去。
聞竹接收到這點看似鼓勵實則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胡謅出什麼東西來的嘲諷的眼神,将那句埋藏在心底深處的話說出來:
“本世子餓了。”他看着時盞的眼睛認真道。
他從昨天半夜溜出去到回來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又睡了一整天。
此刻已經餓得不行了。
時盞:“……”
“勞煩世子屈尊一下走兩步,飯已備好了。”時盞說。
這下輪到聞竹開始有些詫異了。
時盞就這麼不問了?
他還有點不習慣了。
幸好時盞也沒有過多停留,說完那句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仿佛真的隻是來叫醒他吃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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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盞。”聞竹放下筷子看着時盞說。
時盞正慢條斯理的夾起一筷子菜,被他這麼一喊。他擡眸用眼神示意:“?”
聞竹擡手:“那你先吃。”
時盞不明所以但照做。
等時盞吃完後,聞竹慢吞吞開口道:“你能幫本世子查一個人嗎?”
時盞淡淡道:“誰?”
“不知是否會有點難查,本世子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我昨夜翻了一晚上你給我的那本黑冊子,都沒找到這個人。”聞竹面帶猶豫,斟酌着措辭道。
“要是難弄的話就算了。”
“你先與我說是誰?”時盞神色未變,問道。
“甯王。”
時盞揚眉,有些意外:“查他作甚?與世子今日查的那案有關?”
聞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想起昨夜見到的王常還有他那句模棱兩可如雲似霧的話。
“為的是故人舊事。”
故人是誰?
會是那間宅子的主人甯王殿下嗎?
“算有點吧,再細的關系本世子現在還不清楚。你能查到多少?”聞竹含糊着搪塞了一句。
時盞放下筷子,垂下眸冷冷道:“那看世子想知道些什麼?一個人的生平若要全部調查清楚,要費不少時候。”
他頓了頓,“總得取舍度量。”
聞竹有些敷衍的“哦”了一聲眼神開始亂飄,望向窗外正對着的庭院出神,在想要問點什麼好。
坐在他對面的時盞看着開始走神的少年,良久微不可察的低下頭歎了口氣。
他摩挲着垂在身側的手指。
眸光微閃,如羽長睫緩慢垂下。
掩住了他的情緒。
“本世子想好了。”
聞竹回頭道。
時盞聞言擡起頭,沉靜如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他冷冷道:“說。”
“本世子想知道這位神秘的甯王殿下生前可有過什麼至交好友?”聞竹說。
王常那句話給了聞竹不小的遐想餘地。
故人舊事。
王常看着也有四十餘歲了。
往前算點,那與甯王是同輩的也說得過去。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又是為什麼而分開?
當年甯王的事他知道多少?
又為何要一把年紀了還從千裡之外的昭州過來律京考科舉?
又為何到了進宮面聖這個關頭假死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好戲?
聞竹心裡有太多想問的問題,但到了嘴邊也隻能先問出一句甯王生前可有過什麼至交好友。
時盞點了點頭說:“行,就這一個嗎?”
聞竹學着他的樣子也點點頭說:“是的,就這一個想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時盞裝作沒看見聞竹那如同三歲稚兒般令人語塞的動作。
聞竹笑了笑說:“時盞。”
時盞:“嗯?”
“本世子有時候覺得你真的很神秘。”聞竹說。
名字神秘,身世神秘。
一切都神秘。
時盞不知道聞小世子為什麼又突然開始好奇他起來了,他掀起眼皮淺淺的看了他一樣:“世子好奇什麼?今日屬下便講與世子聽。”
聞竹略一挑眉。
還有這種好事?
送上門來的不問白不問。
聞竹立刻正襟危坐,過了一會覺得有點不太對。
他是那個掌握主動問詢的人,為什麼要緊張得像被問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