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個商人,閣中傩面賣的貴重,那百姓中财力過人者買下,不還是用它欺壓更加貧窮的百姓!”
“再者,那外門子弟自視甚高卻衣食微薄,既無法偷搶富人,他們又會将手伸向誰呢?”
劍宗長老一番話落,看向蕭伶的目光像再看一隻艱難爬過的蝼蟻:
“說到底,你隻在乎自己的利益,别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了,蕭閣主,你并不善良。”
蕭伶雙肩承受着強大的威壓,膝蓋生疼,整個人搖搖欲墜,卻還是竭力平複自己的呼吸,冷靜回擊:
“那照您的意思,身為百姓,就是要受仙門欺壓,不得反抗嗎?”
“一味的憨愚善良,你們就會懲治犯事弟子,保護百姓嗎!”
“您也說了,我是凡人,是商人,我眼裡隻有利益,不善良,那你呢?你身為仙門長老,不體恤百姓,反倒助纣為虐,你裝什麼裝!”
似是沒想到她這般強硬,元袂與長老相互對看一眼,兩個仙門之人,被一介凡人如此羞辱,若方才還礙于仙門風骨,指向給予警告,現在就是動了殺心。
蕭伶今天非死不可。
誰也沒再說話,殿内靜的落針可聞,元袂輕輕呼出一口氣,手心悄然聚齊一團青汽,眼底殺意死要沁出來。
“敕拉——”一聲,那團青汽化作劍刃直刺向蕭伶,周遭的零碎物件叮鈴桄榔被卷落一地,蕭伶下意識想躲開,卻動彈不得,隻能認命的閉上眼。
來此之前,她特意帶上了從那墳園中順來的一串靈紋手環。
“老身最後的殘魂寄于此镯,若有生命危險,可保你一次。”
老祖是這麼與她說的。
約莫兩三秒鐘,身旁那股迫人的氣息消失,還是無事發生,元袂手中聚起的氣息在觸碰到蕭伶的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轉而化成一陣可怕的洪波流,二人身形不穩,竟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這……這是?”元袂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手心汩汩冒出的鮮血,一枚黑洞洞的靈印深深烙進皮肉。
“青雲老祖的印……青雲老祖!”
劍閣長老倉皇後退,腳步踉跄着拌出了門,沒走幾步便被一道豎雷直直劈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蕭伶還沒搞清楚狀況,身旁的屍狗魄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已經尖聲吵嚷起來:
“老祖宗來了!老祖宗劈死他們!”
她突然想起,自從老祖的聲音完全消失後,蕭伶總覺得自己運氣好了起來,玉京樓的發展順利的不像話,甚至今日受了傷,隔天就能痊愈。
這或許是老祖留給孫子的底牌,蕭伶沾了光,卻沒有覺察。
門外亂作一團,長老身邊很快圍了一群人,元袂驚魂未定看着蕭伶,蕭伶反應過來,看着他手上殺豬印一樣的黑印不禁暗爽。
她站穩身形,抄起腳邊一方玉石酒樽砸向元袂額頭,元袂回過神,閃身躲開,蕭伶卻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左右開弓連抽他十多個耳光,炸裂般的聲響在殿中回蕩。
元袂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卻被鎮的無法回擊,方才躲的那一下已經耗盡了靈力,他額前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老祖雖身死魂滅,但萬億年修為就算散的隻剩一縷殘魂,也足以将這玄罡宗炸成灰燼。
殿内已經闖進幾名弟子,見蕭伶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師兄按在地上狂扇吓得愣住,不敢阻攔。
蕭伶一甩酸痛的手腕骨,又一腳狠狠踩在元袂那張豐神俊逸的臉上,向門邊站立的幾個弟子扯出一個自認為友善的笑容:
“幹嘛站着,進來喝茶?”
旁人看看地上血糊呲拉的大師兄,又看看蕭伶面上陰測測的微笑果斷奪門而出,跑的隻剩殘影。
蕭伶估摸着時候,緩步走出殿門,圍在劍閣長老身前的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到底是修行了萬年,被雷劈也未曾傷到根骨,蕭伶垂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劍長老不禁冷笑,她蹲下身,語氣散漫:
“柳長老,見你這般慘樣,我都有些贊同你方才的話了……”
“什麼話?”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聲音極其熟悉,蕭伶心下一顫:
“魚來了。”
魏玄之,那位傳說中有着嗜睡症的城主,他無聲無息出現在這裡,身後幾名衛士裝扮的侍者随侍左右,周遭皆是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随即弟子們紛紛跪地,俯身行禮。
“我!是我!是我來了!”
屍狗魄陡然間激動不已,徑直撲向魏玄之,卻穿身而過,不死心的它再次撞回去,卻再次撲空。
尖利的叫喊聲接連轟炸耳畔,真可惜,隻有蕭伶能聽見。
“我為什麼看不見我!為什麼進不去我!”
屍狗魄氣急敗壞的尖叫,蕭伶隻覺得自己剛才痛打豬頭的那麼點好心情被吵的稀碎。
看見魏玄之的瞬間,蕭伶才知道老祖當時對孫兒這張臉怒誇一個時辰真是絲毫沒有誇張。
他确實生了張過分勾魂攝魄的臉,眉宇間那常年卧病的疲憊感恰到好處,身形雖單薄,卻高出蕭伶許多,眉似遠山含黛,霜雪為神玉作骨,衣衫渺然飄逸,往那一站,真就是個玉雕的人。
魏玄之眉頭微蹙,擡手輕撫胸口,大有幾分西子捧心的盈盈疲态:
“蕭閣主,可否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