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放心吧,他知道我要幹什麼。”
“為什麼?”景芸不解。
“因為我倆壞到一處去了呗。”蕭伶往嘴裡塞了快牡丹蒸糕,清甜微澀的口感讓人很是舒爽。
“魏玄之把我駕到火上烤,我倒是要看看,這次換他被扔到鏡頭下,會有怎樣的反應?”
蕭伶喜滋滋大快朵頤一番,在景芸的淩霄閣閑逛消食。
這裡一般由外門弟子灑掃,景芸提前下令讓人不準進來,蕭伶才敢出來走動。
這所宅院随處可見花卉綠植,一副生機勃勃之景,蕭伶走的累了,往廊下的搖椅一躺,接着睡覺。
她在這裡待了三日,景芸偶爾來送飯食,告訴她外界的情況。
第四日午間,景芸來時面上有些疲憊,她将食盒擱在桌上:
“城主下令明日發喪,就在九重殿。”
看她這副樣子,蕭伶也能估摸到魏玄之沒辜負她的期待,這幾天肯定沒讓玄罡宗的人好過,就連置身事外的景芸都被波及到了,劍宗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子。
“師姐,你為什麼這麼幫我。”蕭伶還是藏不住心中疑惑。
這風雅娴靜,光風霁月的景芸師姐到底為何要這麼熱切的幫助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相幹了也是仇家的人?
景芸朝她勾起一個複雜的笑來;
“小伶暫時不必知道,我是不會害你的。”
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待人走後,蕭伶仰躺在廊下的搖椅上吃着院中果樹結的靈果,一口咬下,酸甜的汁水爆了滿口:
“好吃,之後回玉京閣的時候帶點種子回去。”
她有點擔心小翠,雖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各大門派都不敢動她的玉京閣,但小翠向來有些缺心眼,沒有她坐鎮,恐怕要被人刁難。
蕭伶在搖椅上一覺睡到了傍晚,她一個打挺起身,戴上景芸給的人面。
“白奴才。”她拿出令牌。
“奴才奴才,你全家都是奴才,我叫爻六!”白奴才罵罵咧咧現了身,沒好氣道:
“去九重殿?”
“不。”蕭伶道:
“先回玉京閣。”
短短幾日,玉京閣中已經換了一副面孔,牆上懸挂的傩面被全部撤下,換上一幅幅風景挂畫和菜單,一進去就是各式酒菜香撲鼻而來。
蕭伶本都吃飽了,硬生生被這香氣饞餓了。
小翠見來了人,用身上的圍布擦擦手迎上來:
“客觀要吃些什麼?”
她原先散開的頭發如今緊緊盤于腦後,動作利落幹淨,臉上也挂上自信飒爽的笑來。
蕭伶湊近,輕聲道:
“人家秋雅結婚。”
小翠瞬間瞪大了眼:
“你穿的跟個雞毛撣子似的!”
“閣……”她的驚叫卡在喉中,嘴被蕭伶死死捂住:
“進屋再說。”
“嗚啊啊啊啊啊啊!”屋内,小翠邊哭邊往蕭伶懷裡鑽:
“這幾天我真的要吓死了,他們都說你死在玄罡宗了,可是白奴……爻哥哥又說你沒死,我真的,我……”
她說的語無倫次,蕭伶拍拍她的背,擡手從腰間解下一個儲物囊:
“我這不是沒事麼,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幾個靈果從囊中滾了出來,蕭伶拿起一個,細細擦拭後塞進小翠手中:
“我不能在這久待,得先走了。”
小翠抽噎着咬下一塊果肉,吸了吸鼻子:
“……你去吧,注意安全。”
白奴才一路帶着蕭伶上了九重殿,剛一落地,就被蕭伶勾住了肩膀:
“不準叫嚷,不準給你們主君通風報信,你把想辦法把自己搞透明。”
“你幹什麼?”白奴才警惕的看着蕭伶,滿臉寫着“你這壞女人是不是要謀害我們主君”。
蕭伶笑眯眯湊近他耳畔:
“你想不想你們主君下一跳?”
“住嘴!”白奴才義正詞嚴:
“我怎麼可能想看主君出糗!”
“是嗎。”蕭伶玩味道:
“那不玩了。”
“不行!”白奴才抿起嘴:
“走!”
他果斷隐起身子跟在蕭伶身後,很明顯,對老闆的不滿戰勝了良心。
為了明日的喪事,九重殿提前便召集了許多人來籌備,蕭伶頂着那張大衆臉混進了殿内。
白奴才在她身後給她指路,順手塞給她一個托盤,裡面裝着從玉京閣順出來的點心:
“你裝成送點心的,今天來九重殿的人裡也有準備明日宴會餐食的人。”
“靠譜。”蕭伶暗自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端着托盤順利進了魏玄之的所在之處。
九重殿孤寂,魏玄之的辦公所稍有人氣,卻還是清冷,滿室書卷氣息萦繞,還有股好聞的果木香。
魏玄之正與黑奴才相對而坐下着棋,面上還是疲意不減,眼尾有些紅,他語氣閑閑:
“昨日玄罡宗宗主和劍宗主親自來攜禮道歉,你做的不錯,看那樣子,他們的戒心消去不少。”
黑奴才輕輕點頭,又咬牙切齒道:
“姓景的居然提出要獻上玄罡宗二十美人,虧他說得出!”
魏玄之無奈搖了搖頭,落下一顆白子:
“老祖在世時,他最是老實忠正,藏鋒斂刃,一别數百萬年,他嘴裡竟能說出這種話來。”
話中滿是怅然,蕭伶覺得時機不到,端着點心輕輕擱在桌上便退至一旁候着。
黑奴才話鋒一轉:
“蕭閣主此次假死,整個玄洲都被她瞞了過去,若要回來,恐怕……”
“那就不回來。”他聲音似溫湯浸玉,一如從前,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頭發涼。
蕭伶渾身一冷,不可置信看向他。
“她已經沒了用處,再留着也是隐患。”魏玄之語氣平淡,似乎隻是在談論天氣:
“找個機會,殺了吧。”
蕭伶隻覺得腦中“嘣”的斷了根弦,渾身血液倒流,大腦一片空白。
她要怎麼做才能活下來,魏玄之怎麼會絕情至此,卸磨殺驢,可若他要殺她,若這玄洲的城主要殺了她,蕭伶能往哪裡躲?
她兩腿發軟,隻知道要逃走,不管能不能活下來,要先逃,不逃就肯定活不下來。
她動作僵硬的轉過身去,邁起千斤重的腿,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去哪啊,已逝的城主夫人。”
魏玄之的聲音如同地獄爬出的鬼魅一般,揶揄玩味,卻像是對蕭伶落下了最後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