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被暫時安置在淩霄閣,景芸帶着蕭伶一路上了九重殿。
原本孤寂清冷的九重殿外竟聚起一個巨大的陣法,将九重殿死死圍住,一盞蓮燈懸于殿上,各宗長老齊聚于此,甚至幾個仙人也到場了。
整個九重天如一鍋沸騰卻波瀾不驚的熱油,而蕭伶的到來,就是一滴水入了鍋,瞬間炸開無數油花。
“是她!城主夫人!”
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蕭伶瞬間覺得全身緊繃,她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的景芸:
“你這是……帶我進了個賊窩啊。”
也許魏玄之失算了,就算他如何裝的昏聩,在仙門衆人的猜忌中,也無甚作用。
又或是,自從魏玄之醒來那一刻,他就注定隻能是被動的那一方。
如果魏玄之從未醒來,玄州就能一直這麼維持一個畸形的平衡。
“玄洲城主身患失魂症昏迷不醒,一個這樣的城主,如何能管理好玄州呢。”她莞爾:
“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嗎,看你有沒有命知道了。”
随即,她抽出腰間配劍架在蕭伶脖頸上,冷聲向周圍人宣告:
“諸位,城主夫人方才親口告訴我,城主從未離開過這九重殿!”
“好!”
陣中的景長老撫掌而笑:
“我兒做的好!”
并不是景芸說得好,而是她擡手撒下魂引,九重殿中便幽幽飄出了縷縷魂絲。
是青龍魂。
迫于魏玄之前幾日釋放的威壓,各大仙門多少對他有些忌憚,蕭伶環視四周,衆仙都到齊了,恨不得把自己過世的祖宗都挖出來鎮場子。
黑白奴才不知去了何處,九重殿即使被圍得水洩不通也不見他們的身影,甚至連個影衛都見不着。
蕭伶有些擔憂他,又十分擔憂自己,她正在腦中默默算着自己能掙開景芸逃出一衆仙家包圍的概率。
可惜,概率為零。
“媽的,你覺得擒了我能讓魏玄之束手就擒?”蕭伶“嗤”的笑開,微微向後仰去輕聲道:
“别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道魏玄之那些算計,你不會覺得他真……”
是啊,誰都能不知道魏玄之不在意她,景芸該知道啊。
話到一半住在嘴邊,她扭過頭去,對上景芸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
隻一個眼神,她就了然的轉了回去,悲壯道: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連累魏郎的!”
“演得好假。”景芸低聲吐槽。
沒辦法,一做戲就忍不住矯揉造作。
衆人中,玄罡宗宗主向前幾步,端着一副威嚴架子:
“我等前來請城主讓位——”
各仙家應聲附和:
“我等前來請城主讓位——”
嘴裡一口一個“請”,攝魂陣卻布的毫不留情,蕭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卻還是敬業的擺出一副悲壯赴死的姿态。
雖然不知道景芸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但很顯然,在現在的這群人裡,可能隻有景芸是唯一想讓她活的人了。
“諸位!”景芸揚聲道,劍鋒擦過蕭伶的脖頸,卻并未成傷:
“如今城主昏睡不醒,想來是無法回應我們了。”
她唇角近乎不可抑制的揚起一個滿是野心的笑,和對面的宗主隔空而望,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陣法由一衆仙人宗主聯合編就,以八千人心頭血為祭,無數上古法器為輔,可将魂魄抽離于身,封在蓮燈之中。
莫說是魂魄尚未融合的魏玄之,恐怕是全盛時期的青雲老祖,也難敵此陣。
他們為了對付魏玄之,不知用了多少人命。
腳下的攝魂陣瞬間騰起,熱辣辣的裹住整個九重殿,蕭伶不過時被外圍的靈力燎了一下,胳膊就順間青紫一片,沒了知覺。
她意識到,這是來真的。
“你們幹什麼!這是什麼!”
蕭伶狠狠肘向身後的景芸,卻被牢牢摁住,她看着整座九重殿好似一團燃着的火球,不顧阻攔一把抓住了脖頸上架着的劍鋒,手心瞬間鮮血淋漓。
“你找死麼!”景芸想抽回劍,劍刃卻被蕭伶牢牢攥在了手心,這一抽走,恐怕整隻手瞬間即斷。
蕭伶的血瀝瀝滴在陣法上,似紅蓮散于幽潭,瞬息消失,她被景芸牢牢摁在懷裡,整個九重殿在她瞳中不斷放大,好似下一秒便灰飛煙滅。
她和魏玄之,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會死嗎?”
蕭伶動彈不得,隻能怔然的看着前方,嘴裡輕聲喃喃道。
靈魂被灼燒的噼啪聲響徹整個九重殿,或許裡面的魏玄之已經和他老祖一樣,魂飛魄散了。
一切歸于平靜,蕭伶耳邊隻餘下自己的呼吸聲,她大腦飛速運轉,隻覺得頭要炸掉了。
不對啊,魏玄之沒有料到今天這個場面嗎?
若是他沒有料到,那麼那場喪儀就是毫無意義,但若是他早已料到呢,那場喪儀又在發揮着什麼樣的作用。
見衆人齊齊靜默,玄罡宗主向前走出一步,緩緩摘下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