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身後一劍捅來,她驚愕回頭,身後營帳後門不知何時闖進一個士兵,曲琳琅飛身撲來,替她擋下那一劍便癱倒在地。
康王察覺她分神,趁機掙脫了出來,門口重新湧入士兵,她扛起地上的曲琳琅作勢要朝外飛奔,引得帳内衆人紛紛看去。
何羽隻看她一眼便了然,回身一個飛刀紮進正欲逃跑的康王胸口。
康王中刀倒地,帳内登時大亂,蕭伶大喝:
“跑!”便拾起地上長刀劃開帳壁朝外奔去,何羽緊随其後,卻被一劍貫穿胸口。
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見蕭伶要回身,何羽心中一急:
“将軍,跑啊!”
蕭伶咬牙,扛着曲琳琅頭也不回的跑出營帳,何羽看着兩人離開,這才身子一軟,倒地沒了呼吸。
外面早已亂作一團,得知康王欲刺殺将軍,兩方士兵混戰在一處。
蕭伶尋着記憶往回跑去,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擦過她臉頰。
随後是紛亂如雪花的箭羽,在周遭一片血色與哀嚎中射中她肩膀,大腿,腹部……
蕭伶自知應今日是躲不過一死了,死死把曲琳琅護在懷裡,她跪倒在地,口中不斷湧出鮮血。
意識昏沉之際,熟悉又焦急的呼喊聲傳入耳中,魏玄之帶人趕到了。
再醒來時,蕭伶渾身纏滿紗布近乎動彈不得,就連臉上也被纏上了一半。
景辰站在窗前,緊緊皺着眉頭。
她想強撐着起身,腹部卻陣陣刺痛:
“……琳琅呢。”
景芸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語氣中有些愠怒:
“我曾經怎麼和你說的,幹出孤身入敵營這種事,仗不打了,命不要了?”
她的話倒是沒錯,若是讓朝中那群本就看她不順眼的臣子看了,又要借口她婦人之仁不配為将彈劾蕭伶了。
“陛下……”蕭伶痛苦的蜷縮起來,擰緊了眉頭,她一想起當日亂箭橫飛的恐怖場景便混身發抖,斷斷續續道:
“臣願交出兵權,竟準許……臣……”
“不許。”
景芸冷聲打斷:
“蕭伶,你是大周的将軍,第一位女将軍,就是死,你也隻能死于沙場。”
魏玄之此時進了門,朝景辰拱手:
“陛下,我們談談。”
禦醫一邊給蕭伶換藥一邊窺探:
“将軍真是福大命大啊,竟無一箭射中要害,天佑大周,天佑大周啊……”
蕭伶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隻能任由他動作:
“曲琳琅怎麼樣了。”
“琳琅姑娘被人挑斷了腳筋,腹部又中了一劍,恐怕再難有孕。”
江太醫遺憾道,蕭伶卻無語的微微偏過頭去。
想都不用想,曲琳琅得知後一定是。
“真的假的,那我賺了啊。”
門外,魏玄之和景芸的争吵聲不斷傳來。
蕭伶聽的不真切,總覺得耳中還蒙着一層厚厚的布,聲音傳入耳中,似在水中聽岸邊人喃喃低語,如夢一般。
晚間,蕭伶已經能坐起身了,魏玄之推門而入,他上次在滄州受的傷的傷還沒好,顫抖着抱住她時,能感受到厚實的狐裘下有些瘦的有些硌人的骨頭。
他小心翼翼将頭埋在蕭伶頸間緘默許久,才開口:
“其實上次,我不和你一起去陳阿婆的包子鋪,是因為不敢。”
“和你在阿婆的包子鋪的那段時間,是我過的最幸福的日子,我害怕見到阿婆,又怕見不到他們……”
肩頭洇濕一片,蕭伶感受到他在哭。
魏玄之與她說了許多,說母親從自己記事就纏綿病榻,起魏閑風這個思想開明又擺脫不了家族規矩的父親,說自己小時候罰跪祠堂時遇到的小貓……
蕭伶靜靜聽完,輕輕蹭了蹭他耳邊垂落的碎發: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魏玄之默了一瞬,輕聲道;
“隻要你一句話,我送你離開這裡。”
這次換蕭伶默不作聲了,她視線越過魏玄之看向門後景辰的身影,沉默半晌才輕聲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