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庶子混賬非常,竟棄軍投敵,引敵深入滄州!”
茶館裡的說書先生拿着本子講的唾沫橫飛,手舞足蹈,台下觀衆聽的是義憤群膺,雖是講了許多遍的戲碼,卻也百聽不厭。
“危難之際,衆人聽得蕭将軍一聲怒喝,虎軀一震,呔!”
蕭伶被一噎,趕忙喝了口茶順氣:
“我的老天,他們說書的都這樣麼。”
曲琳琅倒是聽得樂呵,邊嗑瓜子邊嘲笑她。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隻聽台上的說書人接着道:
“這蕭将軍麾下有一猛将,名曲琳琅,此女妖媚如蛇,卻性如羅刹,手握一萬種酷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伶笑的直拍大腿,曲琳琅不以為意:
“羅刹?形容的不錯啊!”
蕭伶在鎮裡住的無聊,開始着手學起做點心來。
曲琳琅最近總不着家,晨起親手炖上一鍋靈芝山藥羹,到傍晚才歸家,蕭伶看她的眼神越發怪異。
“你這是……”她眯起眼睛湊近曲琳琅,嘴角上揚,話中玩味:
“看上哪家公子了啊?”
一向飒爽幹脆的曲琳琅不自然的偏過臉去,面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你……你哪來這麼多話!”
蕭伶不饒人,她的頭不管往哪偏都躲不開蕭伶直勾勾的視線:
“誰啊誰啊,我好奇嘛。”
見拗不過她,曲琳琅垂下頭,低聲道:
“就是……西街學堂那個教書先生。”
“西街的教書先生……”蕭伶低頭思索了一下,好像的确想起了這麼一号人來。
不得不說,曲琳琅的眼光是不錯的,那先生名喚謝玉錦,的确生的一副好相貌,風流倜傥,玉樹琳琅,還是個狀元郎。
“他每天都去聽說書先生講書。”曲琳琅紅着臉道:
“他……說,他最喜歡曲娘這樣的女子。”
“那他知道你是誰麼?”蕭伶揶揄道。
曲琳琅答:
“不知,我打算成親前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
“成親?!”蕭伶捂起嘴來,欣慰道:
“琳琅若是成了親,我給你置辦嫁妝,保準三天三夜都擡不完。”
兩人難得的同褥而眠,曲琳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閃閃的,蕭伶聽她低聲訴說着女兒心思,眼皮漸漸垂下,睡了過去。
翌日,曲琳琅拉着蕭伶就往西街口的學堂去了,謝玉錦一見她,一雙含情目瞬間亮了起來,好似盛了一彎晶瑩的桃花釀一般:
“華娘,你來啦。”
随後朝蕭伶打了招呼,始終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曲琳琅化名為鶴京華接近他,蕭伶還從未見過她此等溫柔小意的姿态,自覺的讓到一邊去,給兩人騰地方。
謝玉錦不僅滿腹經綸,還會親手做同心結贈與琳琅。
隻拿過刑具的曲琳琅竟也掌起針線來,在蕭伶的指點下歪歪扭扭繡了一副鴛鴦戲水香囊贈予他,被謝玉錦天天挂在腰間。
天氣見冷,蕭伶懶得出門,整天窩在家裡研究做點心,宅子裡總是飄着陣陣甜香。
下了幾場雪後,蕭伶背着竹筐上桃花山去采藥,剛進山還沒走遠,迎面撞見了兩個流着鼻涕挖土的小女孩。
自從那日幾個孩子來串門,蕭伶便吩咐了守衛不再攔着進山的小孩子。
隻是這兩個孩子在大雪天隻穿着單薄的秋衣,還頂着大雪進山采藥,實在有些奇怪。
兩個女孩見到她吓了一跳,摔了個屁股墩。
蕭伶擡眉,見兩人身後都背着比她們還大的筐子,心下了然:
“你們也是來采藥的啊,我也是。”
說着将自己揣在懷裡的手爐遞給兩人:
“怎麼不穿厚點?”
随後就聽到了其中一個女孩的筐中傳來一聲虛弱的嬰兒啼哭。
筐子裡竟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嬰!
蕭伶上前查看,卻發現裡面的嬰兒早已被凍的混身發紫。
“阿媽生了個妹妹……”女孩懵懂的眼神看向蕭伶:
“讓我來采藥的時候把妹妹埋掉。”
她趕忙脫下自己的披風将嬰兒裹起來送到鎮上的郎中那裡,到地方時,懷裡的嬰兒已經沒了氣。
郎中朝蕭伶搖了搖頭:
“葬了吧。”
曲琳琅今日回來的早,蕭伶已經燒起了爐子,兩個女孩已經換了厚實的衣服,手裡抱着烤好的大紅薯圍着爐子吸鼻涕。
“怎麼了今天?”她一眼就察覺到了蕭伶臉上愁雲慘淡。
“沒什麼。”蕭伶見多了死人,不至于因為一具孩屍就怎麼樣,她擺擺手,随即有些疑惑的轉向兩個女孩:
“怎麼這個時節上山采藥,還穿的這麼單薄。”
女孩眨眨眼,面上浮起萬分羨慕的深色:
“阿弟今年就要上學堂了,還差一兩銀子。”
“害。”
兩個孩子換了身幹淨衣服,曲琳琅也沒那麼嫌棄了,她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