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白今也愣了一下,順從的縱身躍下房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蕭翎一把揪住他衣袖,将手上的泥全數蹭了上去,随後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哭:
“嗚啊啊啊啊啊啊!”
白今也不好直接捂她的嘴,被蕭翎拽住了跑又跑不了,他擡手豎起手指在唇邊“噓”了半天。
蕭翎看都不看他一眼,哭的一抽一抽,卻是光打雷不下雨,一滴淚也不見。
“你這女娘怎的如此……”
他慌亂的擺起手,忽見蕭翎身後的落葉堆裡有些窸窣動靜,瞬間有了主意。
“别哭,你看這個。”
白今也扶住她肩膀将人轉過去,俯下身在落葉從中探一探,竟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隻嘤嘤叫的橘貓來。
一見他手上的貓,蕭翎瞬間止了哭聲。
“這是祖母養的貓,叫翻橘。”白今也把貓塞進蕭翎懷裡,松了口氣:
“她懷了小貓,估摸着兩個月就要生了。”
蕭翎輕輕捏了捏小貓的肚子,翻橘舒服的低聲呼噜着,直接在蕭翎懷裡翻了個身,露出毛絨絨的肚子。
她将臉埋進翻橘柔軟的肚子裡靜默半晌,擡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白今也。
“怎麼,想要小貓啊。”白今也見她抱着貓不撒手,了然一笑:
“等翻橘生了小貓,我挑一隻最漂亮的給你送過去,怎麼樣?”
蕭翎想要的很,又拉不下面子,她看看白今也,又看看懷裡打着呼噜的翻橘,默默朝他伸出了小拇指。
白今也見她這副别扭樣子不禁失笑,也伸手勾住她拇指:
“拉鈎!”
蕭翎已出嫁的長姐蕭慶儀回門省親,姐妹兩人已有幾月不見,難得又睡在了一處。
她紅着臉說那書生溫潤如玉,待她細緻入微,說想要一個像她夫君的女兒,想給女兒簪發,裁制新衣。
直說到三更天,蕭翎都不願意睡覺,怕一醒來姐姐就要走,兩人幹脆坐起身子秉燭長談一夜,天明時才沉沉睡去。
那書生是蕭大人的門生,家中清貧卻一身正氣,女兒對他情根深種,将心思說予父親時,蕭大人撫掌而笑,大手一揮便許了婚事。
蕭翎去過長姐婚後的家,雖比不上蕭府富貴,卻被長姐和書生布置的十分溫馨漂亮,種了滿院的鸢尾花,那是書生親手種下,長姐最愛的花。
屋中關于長姐的字畫,院中細細綁上的秋千,書生對長姐細緻入微的愛護,蕭翎全都看在眼裡。
她原還怨怼書生搶了姐姐,想尋個由頭找他不痛快,卻見長姐被呵護的極好,面上洋溢着幸福而聖潔的微笑。
書生承諾過,此生隻長姐一人。
贈君玉京風載雪,此生白首不二春。
蕭大人對這個女婿滿意的緊,連帶着蕭翎也不得不對這位姐夫尊重些。
盼星星盼月亮四個月後,蕭翎果然收到了一隻小小的貓,它渾身毛發黑白,腹白背黑,脖子上下黑白均等,如烏墨蓋雪,品相極好。
蕭翎成日抱着貓兒不撒手,還給它起名叫阿花,魏玄之聽到後笑了它半天:
“翻橘怕也想不到自己最漂亮的孩子被你起了這麼個混名。”
蕭翎原還不服氣,直到看見白今也送來的信。
翻橘一共生了五隻小貓,虞歲,雪驚,春燈明,梅信,阿花。
卻是挺突兀,但蕭翎如今書都沒看完一本,回白今也的信都費勁,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富有詩意的名字。
轉眼四個春秋,蕭翎馬上就要及笄,李氏卻又些發愁。
近年來陛下身子不好,性子也變得急躁暴虐,帝後失和,旁人不清楚,可李氏作為皇後的手帕交,眼見着皇後不斷消瘦,心疼不已又别無他法。
魏玄之也不愛待在皇城了,隔三差五就要往蕭府去,做什麼都好,就是不想回去。
蕭翎托腮看着窗下的魏玄之,阿花見他來,軟着嗓音就蹭了上去,魏玄之俯身一把撈起阿花抱在懷裡:
“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懷疑你就是想來我家偷貓。”蕭翎審視的看着他,一雙杏眼滿是警惕。
魏玄之愣了一下,随機湊上前去,折扇甩開半遮玉面,眉梢輕佻:
“我倒是想擁佳人入懷,這不是還未成婚麼。”
“你……”蕭翎的臉瞬間爆紅,猛地退後:
“誰要嫁你!”
“對啊,誰要嫁我呢。”魏玄之托腮靠在窗棂,收起折扇,扇骨一下下輕敲着窗沿,鳳眸如春湖,不起波瀾。
阿花窩在他懷中打着呼噜,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輕掃過他眉眼,平添一份妖冶。
“……反正誰愛嫁誰嫁!”蕭翎擡手摸上自己滾燙的臉背過身去不看他,魏玄之看到她通紅的耳尖,有些得逞的輕聲低笑:
“城郊的桃林開花,正巧我得了匹好馬,便來邀你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