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之并沒有将麗妃腹中剖出的孩子殺掉,而是命人送至自己在宮外的私宅中,至于皇帝那邊,道長烹了一隻死老鼠呈上去。
這幾個月來,他命人給皇帝下着使人亢奮的藥,不過是燒人精血維持健壯罷了,皇帝剛愎自用,太醫院的人被他無端處死了幾個,已然沒人再敢上報實情。
如今,皇帝的身體已是油盡燈枯,燒無可燒。
麗妃和三皇子已死,皇帝的性命,留着也是無用了。
“那……還需要臣為陛下吊着性命嗎。”道長唯唯諾諾跪在他身前。
魏玄之揚唇:
“不必了,你做的很好。”
三日後的夜半,皇城上空喪鐘鳴響。
天明時消息傳入府中,蕭翎手裡的九連環剛好被她氣惱一扯,從中折斷,叮鈴桄榔落在地上。
白錦屏撫琴的手一頓,唇角揚起:
“翎兒,着人為你梳妝,咱們入宮。”
先帝薨逝,新皇登基。
魏玄之一身明黃朝袍,在百官齊賀中一步步拾階走上了金銮殿。
回看來時的長路,他隻淡淡一笑,坐上了那把龍椅。
接下來是封皇太妃,太妃,前前後後折騰了好幾個月,皇城才迎來了封後大典。
白錦屏被封為皇後,蕭翎則是被封做儀妃住進了宵同宮。
“宵同宮?”
她被身旁宮女簇擁着來到這處金碧輝煌的宮殿,擡頭看向那塊匾額。
“娘娘,這可是除了皇後的蘭華殿外最華麗的殿宇呢。”身旁的雲舒伸手指向宵同宮旁的宮殿:
“隔壁就是曉同閣,據說虞相已經上書,要将女兒送入宮中,就住在這兒呢。”
半月後,曉同閣住進了一位虞嫔,自入宮便稱病不出,白錦屏和魏玄之一合計,她多半是被迫入的宮,幹脆免了她的請安,讓她安心待在曉同閣養病。
這位虞嫔性子張揚熱烈,白日裡卻不愛出門,雖與蕭翎在臨宮住着,卻總見不上面。
半月後的采花宴,兩人才見上一面。
滿園花團錦簇,虞嫔隻一身天青羅衫,人比花嬌,蕭翎見她來,剛要上前招呼,卻被虞嫔不屑的瞥了一眼,心下有些不解。
“虞相是如何管教女兒的?”白錦屏蹙眉,揮手就要将人喚來,卻被蕭翎攔下。
“父親曾說過,虞相庸妒無能,依仗先輩功勳,不思進取,在朝中向來與他不對付,想來這虞嫔如此這般,也是情有可原。”
蕭翎歎了口氣:
“此等小事,何必掃了姐姐賞花的性質。”
白錦屏不認同的看向虞嫔遠去的背影,有些擔憂:
“翎兒,你何必委屈自己。”
蕭翎搖搖頭:
“如今陛下剛登基,要忙朝中事務,又要和那些朝臣扯皮,接回驚春,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惹麻煩。”
看她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白錦屏也隻得收回視線,垂眸把玩起手中的珠串。
蕭翎的話沒錯,魏玄之剛剛登基,皇位還沒坐穩便着手要将長公主接回,朝中一片反對之聲。
尤其是虞相這等安逸日子過慣了的庸臣,更是要撞柱死谏,堅決反對魏玄之将長公主接回。
按理說是不該這麼着急,皇位都沒坐穩便要将前朝和親的公主接回,但所有人都知道魏玄之為何如此着急,隻是沒人敢說出口。
匈奴王早已是垂暮之年,随時有可能撒手人寰,隻要他一死,按匈奴的規矩,魏驚春是要再嫁給他的長子的。
匈奴王垂死,長子卻是虎視眈眈,似是随時要取而代之,他已殘暴荒淫揚名在外,若魏驚春落到了他手上,就是不死也是要褪層皮的。
放眼朝中,隻有兩位臣子支持接回長公主,便是白大将軍與箫翎父親,為此,兩人沒少被朝臣參奏。
可如今天下剛易了主,朝中并不能說兵壯馬肥,若是硬要打,恐怕任誰也沒用四成的把握。
白錦屏知曉父親作為後,也有些不認同,她雖與魏驚春是閨中密友,卻深知此時若是像匈奴王要人,便隻能硬攻。
可這四成把握,與一成又有何區别?
此仗過于兇險,若白将執意領兵,與送死何異?
可盡管魏玄之如何堅持,朝臣一緻反對,他不能不顧一切出兵打匈奴,隻得一封封書信送往西北,與匈奴王打太極。
可不知是貪戀美色還是單純想惡心魏玄之,匈奴王始終不肯松口讓魏驚春回朝省親。
蕭翎看完西北傳來的草書,氣得一把扔在地上:
“畜生!”
匈奴王不是色令智昏之輩,雖是他垂垂老矣,年輕的□□令人着迷,可他不可能是單純的好色,蕭翎看得出,他始終不松口,是等着魏玄之交出令他滿意的籌碼。
割城池。
魏玄之不可能讓他染指大殷的哪怕一寸土地,隻得穩住心态,慢慢與其周旋。
一晃便過了五個月,盛夏時分,西北傳來噩耗,匈奴王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