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上貼着和喬業手裡一樣的标簽,喬業被親了一口才發現根本沒點錯,他拿手背擦了下臉龐,淡淡咖啡香。
喬業對咖啡沒什麼研究,不知道各種豆子的區别,也分不清這個牌子的拿鐵跟昨天路過醫院餐廳聞到的咖啡有什麼不同,他隻覺得這種氣味很醇厚,入口略苦,但隻會持續很短時間,很快變得濃郁香醇,讓人回味無窮。
他又連續喝了幾口,聽身邊的人絮絮叨叨跟他說着今後一段時間的計劃,大意他要出公差,半個月左右,為了喬業安全,希望兩人一起去,不要分開。
這顯然不太現實,兩個成年人,感情再好,也沒法變成真正變成一個人,他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能膩歪一兩天三四天,膩歪不了一輩子。
他準備拒絕,扭頭看到身邊人,眼裡的擔憂那麼清晰,心直接軟了,沒忍住,點了點頭。
這人缺乏安全感,喬業心裡清楚,卻無可奈何,這是他們分開五年的後遺症,日積月累,變成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非一時一刻能好起來,隻能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得到治愈,喬業現在隻能想着多疼他一點,滿足他一點,盡量讓這康複的時間變短、再變短。
那人立馬變得很開心,拿出剛買的水果拼盤打開。
喬業看着他高興忙碌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們從前也很愛對方,日常也會覺得幸福,但偶爾有矛盾時候,雙方一定是據理力争,闡述自己觀點的合理性同時證實對方的不合理性,試圖說服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對方不配合,就難以接受,越來越氣,話也越說越難聽。
一點很小的争議,被一通攪和,變得針尖對麥芒,持續升級,最後難以調和。
現在兩人似乎都變了很多,可喬業覺得,其實是因為分開的這五年,讓他們更加在乎彼此,從而選擇不同的應對方式。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離不開對方。
變了,也沒變。
在街區待了一個多小時,喝了咖啡吃了水果,和一位老大爺的薩摩耶玩了一會,天漸漸暗下來,兩人動身回去。
休息的不錯,身體不怎麼疼了,但兩人推一個空的輪椅也挺引人注目,喬業還是決定坐着回去。
路上讨論晚上吃什麼,反正不能有辣,也不能吃粗纖維,得清淡,還要容易消化。
喬業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他看了眼,沒備注名字,但号碼有點眼熟,想了想,接通。
是廖旗,他告訴喬業,他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問他想拿紙質的還是電子版本,前者醫院可以快遞或者自己去取,後者需要提供郵箱。
喬業給了他一個郵箱号,道謝之後挂斷了電話。
那人随口問:“誰找你?”
喬業答:“一個朋友,要發點東西給我。 ”
喬業曾經對秦觀說,那人信他,這是事實,喬業這麼答,他就信了,沒往心裡去。
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說實話,當時沒有過多思考,就這樣說了。
他想,等拿到報告,有問題再告訴他吧,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吃完飯回去已經能正常走動,喬業先洗完澡,出來後想起郵箱的事,登錄進去一看,有一封十幾分鐘前收到的郵件,PDF格式的附件标着他的名字。
點開,一頁頁查看。
很幸運,除了血生化檢查中查出輕微炎症,其他一切正常,醫院給的建議是多喝水,一段時間後複查,雲雲。
喬業放下心來,洗手間的門開了,那人拿毛巾擦頭發,說明天是大晴天,他想去遊船,問喬業願不願意去。
他們從初中開始當同學,一直到高考,學習緊張,休息時間有限,除了踢球,就是去附近公園劃船,喊上幾個同學,兩人一組比賽,輸了的集資請赢的兩人喝可樂,六年裡,他們兩人喝的可樂最多。
喬業來了興緻,問有哪些人去,要不要準備什麼。
剛開了個頭,門鈴響了,喬業半小時前點了個牙具外賣,這會應該到了。
那人要去拿,喬業讓他去把頭發吹幹,自己去開門。
這是正規商業住宅,物業安保佳,一直很安全;
屋子裡有兩個成年男性,一般人很難會選擇這種地方作為犯案地點,還主動按門鈴通知;
他們兩個人遵紀守法,會有不對付的人,但應該沒人會冒這麼大風險上門報複,不值得,不劃算,基本是賠本買賣。
綜上所述,打開門的瞬間,眼前一黑,口鼻被一塊濕潤東西捂住,腦子如同被刷了漿糊開始混沌的時候,喬業腦袋還是懵的。
意識飛快消散,他來不及思考就暈了過去。
陷入黑暗前,他好像聽到那人喊他,他想回應,也做不到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喬業沒看到門外人的臉,但他睜眼時,看着映入眼簾的秦觀,第一個念頭是:是他。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