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麼早回來?公司的事處理完了?”
他轉身往裡走,“我以為你今天還要加班,打算過會去找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飯,你沒吃的話我們一起去,或者你随便煮點什麼,今天周五,外面人多,上回那家私房菜館我不喜歡,不好吃……”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吃飯、休息、周末安排,這些生活裡日常的事,被他用輕快的語氣說出來,那麼随意、自如。
像一對最平常的小情侶。
那些夢裡,喬業從沒這樣對他說過話。
秦觀恍惚想着,望向門内的視線很茫然。
喬業一直在說話,家居服右袖口的位置拉絲了,飄來飄去的礙眼,他拉扯着,一個不留意,袖口撕開一條縫。
“壞了。”他嘟嘟嚷嚷的,“要買新的,一會……”
他想跟秦觀商量,側過頭才發現身邊沒人,立即回頭,就見秦觀還站在門外,似乎在看他。
但為什麼不進來呢?
“你怎麼了?”
眼見喬業扭頭,再次正面朝向他走來,秦觀立即擡腿,本能一般跨進門裡。
迷茫的感覺猶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什麼,但一定不能繼續維持這樣夢遊一般的狀态。
至少不能讓喬業看出什麼來。
喬業走到他面前:“你不舒服嗎?”
他仔細打量秦觀,又伸手捧住他的臉,從額頭到面頰再到下巴,來回摩挲,眼神中的關切不是作假。
秦觀眼眶發熱,輕輕吞了下嗓子,擡起胳膊,慢慢抓住擱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
喬業的手很暖,他的手很涼,冷暖交疊,他微微抖了一下。
有點想哭。
喬業被他手掌的冰涼程度驚到了:“手這麼涼?是不是吹風了?”
視線落在他的衣服上,眉頭立馬豎起來,“你昨天晚上提醒我今天降溫,讓我多穿兩件,結果你自己穿成這樣,怎麼,要去走秀?”
他說着埋怨的話,眼睛卻一直微彎,神情中隻有心疼。
秦觀攥緊手心,把喬業抓得更嚴。
有許多話想說,比如他不冷,他無所謂吃什麼,你喜歡就好,不想出門我們就在家裡吃,我煮你愛吃的白切雞和上湯豌豆尖,那家私房菜不好吃我們以後就不去了,你想買什麼,我都陪你。
大概因為話太多太滿,快要溢出來,他一張嘴,濃烈的情感湧上舌尖,像生吞了一正課檸檬,酸楚難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實在有點奇怪,不同與往常,也不同于從前,似乎不單是因為吹了冷風。
“怎麼了?”
秦觀沒回應,就是那樣呆呆盯住他看,喬業不禁緊張起來,“說話呀,你再這樣,我直接叫醫生過來了。”
“别叫。”秦觀的注意力全在喬業身上,完全下意識地回應,“我不想見其他人。”
喬業:“那你到底怎麼了?”
“我……”
我以為你離開我,因為我做許多蠢事,所以失去了你。
可你還在。
喬業:“嗯?繼續說。”
秦觀沒有真的這麼說,他沒法說,也根本說不清,隻是兩手環住喬業,用力把人摟進懷裡:“我真的病了——但已經好了。”
喬業:“……”
秦觀:“我好了,好了。”
喬業不太明白,還想問,秦觀卻在這時壓住他的後腦勺親了上來,他于是想,待會再問吧。
結果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從輕柔到纏綿,從克制到放肆,他的理智被抛入大海,浮浮沉沉,模糊不明,漸漸忘了最初的目的。
有幾個瞬間,他察覺到縷縷涼意,從面頰到嘴角,滑入兩人交織的唇角,滲出幾絲鹹味。
他以為那隻是自己意識不清下的錯覺,卻不知為何覺得心疼,給予回應的同時,安撫性地拍着眼前人的後背。
人是情感動物,情感驅使他們擁抱彼此,又在親密的接觸中生出更濃烈的依賴和愛戀。
所有的意亂情迷褪去,喬業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又被抱緊了,那人的胳膊環繞在他身後,長腿卷在他腿上,兩人緊緊相貼,幾乎合二為一。
“你怎麼……”喬業呢喃地問,“怎麼……變得……”
他埋首在秦觀胸口,感覺到震顫,秦觀似乎問他想說什麼。
你怎麼變得這麼……黏人?
喬業想問,但實在太困太累,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試了幾次都失敗,幹脆放棄,抱住秦觀的腰沉沉睡去。
這一天似乎很特别,可其實第二天醒來之後,太陽依然升起,天氣依然很好,身體依然酸疼。
和從前那麼多日子相比,一切似乎又都很正常。
喬業坐在餐桌旁等着吃早飯,手在腰上揉來揉去,時不時朝廚房看一眼。
早上醒來後,秦觀主動告訴他,昨天有點感冒,回來的路上被冷風一吹又有點發燒,但兩人做完床上運動後發出一身汗,夜裡就好了,連醫院都不用去。
喬業仔細觀察,還拿了體溫計出來,确實沒事。
可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似乎某個地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面好了。”秦觀端着托盤過來,“今天不喝牛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