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能做的隻有撲過去将人護在身下。
哪怕知道這裡可能是尼伯龍根或者夢境,他的嘗試或許全是無用功,但他還是撲了上去。
地闆同樣在動搖,他的保護起到的效果并不大。
“楚子航,”在一片廢墟中他隻看得見女生的發頂,聽見女生沉悶的聲音,“你看見媽媽了嗎?”
“看見了。”
“她記住了我們。”
楚子航護住她的頭,用往常的态度回答。
“嗯。”
煙塵被雨壓下,這裡的一切全部歸于大地。包括他們和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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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透過亞麻質感的紗簾,在牆面上暈開柔和的暖色,房間内地面貼心鋪設的是淺橡木紋防滑地闆和地毯,踩上去就能感受到腳底舒适的觸感。
床頭的銘牌展示了這裡不是普通的酒店房間或者旅館——這裡是路明非不眠不休找了整整兩天的高級療養院。
路明非本人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現在是幾點。”烏鴉坐在陪護的靠椅上,嘴裡叼着煙,礙于禁煙的環境沒有點燃,“他睡了有幾個小時了?辛辛苦苦找過來就是找個床位睡覺?那他是應該來這裡看看腦子。”
他假裝無聊地把玩手裡的打火機,用輕佻的态度讓房間内的氣氛不至于太過沉默。
“七點,十三個小時。”櫻站在窗口,耐心警戒着外界的環境,“可能是和夢貘類似的言靈有關。”
不怪櫻這麼警惕,任誰看到床上那人沒瘋卻比瘋了還要誇張地搜尋,都會重視幾分對方的行動。而且這人比瘋子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雖然不确信他的行為會帶來哪種後果,但的确讓他們擺出了足夠重視的态度。
隐隐知道小鹿在幹多麼危險事情的源稚生,也沒有輕待路明非無厘頭的要求和行為。
他們現在此刻能做的隻有等待。
“皺眉了,這是他第三次這表情了吧。”佐伯龍治啧了聲,“這麼凝重,看來不是什麼好夢。”
櫻笑了笑沒有接話。
... ...
如果前幾十年有人問他有沒有見過大變活人,佐伯龍治一定會嗤之以鼻。
魔術的小把戲他在少主身邊也見識過不少。
但是,
但是。
絕對不包括緊張得寒毛倒立地被人直接壓倒。
甚至不算壓倒,可以用踩來形容。
在路明非醒來的前一分鐘。
恒溫系統無聲無息地癱瘓,控制面闆上代表舒适的28℃跳動幾下後停留在15,随即又熄滅,留下一片死寂。空氣驟然凝滞,幾乎要變成冰冷的實體。這不是普通的降溫,壓力悄無聲息地滲透進這裡的每一寸空間。
面對房間内的氣溫莫名變低,第六感瘋狂給出警告。
這是屬于混血種血脈深處的預警,是烏鴉第一次直面繪梨衣清剿死侍時的類似感受。
死神在他們的脖頸邊吹了口氣,然後離開了。
毫不誇張地說,烏鴉連給老爹的遺言都沒來得及想好,腦子裡唯一慶幸的是源稚生現在并不在房間内。
但在路明非醒來後這股寒意驟然消失。
與之對應的是佐伯龍治身體上方降臨的兩個人不客氣壓下來。
路明非剛從床上坐起,還沒來得及表達對兄妹倆的擔心,扭頭就看見臉色蒼白的櫻,跪趴在地上的烏鴉……以及在烏鴉背上的小鹿和師兄。
幾人都很完好。
除了烏鴉。
如果被芬格爾看見,應該有很多可以大驚小怪的吐槽。
察覺到危險離去,佐伯龍治嘴巴終于動了,“我們到底在演死神來了還是無厘頭喜劇片。”
他趴在地上閉上眼,嘴裡叼着的煙早就不知所蹤,“雖然我應該先為自己撿回一條命慶幸,但是你們可以先下來嗎?前情提要我們可以慢慢說。”
源稚生提着刀警戒地踢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場面。
“... ...”楚子航先挪開了自己,再把小鹿拉了起來。
“挺好的,氣氛沒有那麼死氣沉沉了。”鹿專員面不改色說。
地上的聲音虛弱無力,“這是消失又突然出現的人該有的淡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