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時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小林峰的溪水畔,泛起一片片金色的光影。
鐘楚意早早地便來到了此處,她神色恹恹,宛如一朵失去了生機的嬌花,靜靜地坐在水邊的草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潺潺流淌的溪水,思緒早已飄遠,不知落在了何處。
一旁的靈犀獸 “望水” 倒是歡快得很,它邁着穩健的步伐踏入水中,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自顧自地嬉戲起來。這 “望水” 已然是一頭成年的靈犀獸了,雖已具備了自理的能力,可心性卻仍如孩童一般,天真爛漫,對這世間的煩惱憂愁渾然不知,隻沉浸在自己的小樂趣裡。
許慕自遠處緩緩走來,還未靠近,便瞧見了坐在水邊的鐘楚意。她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蓮步輕移,加快了腳步,朝着鐘楚意走去,嘴裡清脆地喊道:“姐姐今日來的真早呀!” 一邊說着,她一邊細細地觀察着鐘楚意的神色,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隻見鐘楚意面色不佳,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與憂愁,許慕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以為她還在為昨日那登徒子唐堯的事情而煩憂呢。
“姐姐莫要不開心了,待妹妹尋得機會,定要讓那男修付出慘痛的代價!”許慕湊到鐘楚意身邊,憤憤地說道,那小臉上滿是認真與決然,仿佛此刻便要去與那唐堯大戰一場似的。
鐘楚意聽到聲音,這才緩緩回過神來,看着許慕那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樣,心中一暖,臉上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了些。
昨日她已将與唐堯之間的糾葛大略地同許慕說了說,許慕知曉那人六年前就曾強迫過鐘楚意,當時便氣得小臉通紅,先是緊張兮兮地問鐘楚意是否對那男修存有好感,待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當即就放了狠話,說自己定要努力修煉,隻盼着有朝一日能親手斬下那人的狗頭,也好為姐姐出口惡氣。鐘楚意當時吓得趕忙捂住她的嘴,連連說道自己早不在意了,生怕她這一時沖動,惹出什麼大禍來。
畢竟在這修仙界中,雖說衆人對男女之事也頗為珍重,但整體的風氣還算開放,修士們大多心性通透,過往的糾葛隻要不涉及太過原則性的問題,倒也不會太過揪着不放。
然而今日,鐘楚意來到此處,實則是為了和許慕告辭的。
昨日經曆了父親的嚴厲訓斥,還有與李蓮花她們之間那場不愉快的争執交談,她的心中滿是糾結與無奈。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決定按照父親所說的,去接些宗門任務,下山曆練一番,也好暫時避開這些讓她心煩意亂、糾結不已的人和事。
許慕聽聞鐘楚意要下山曆練,眼中頓時難掩失落之色,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來,她拉着鐘楚意的衣袖,帶着一絲撒嬌的口吻說道:“那許慕豈不是好久都不能見到姐姐了?” 話語間滿是不舍與難過,仿佛即将要與最珍貴的寶物分離一般。
鐘楚意輕輕拉住許慕的小手,眼中同樣滿是不舍,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又何嘗不想日日與妹妹相聚呢,隻是父親之命,我怎敢不從呀。昨日父親他就在場,親眼瞧見我與那男修拉拉扯扯的,氣我行為不端,狠狠訓斥了我一番呢。”說着說着,她的眼眶泛紅,淚意漸漸湧現,那滿腹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全寫在了臉上。
許慕聞言,心中大為震驚,她怎麼也沒想到昨日的情形竟如此嚴重。她随即也跟着傷心起來,趕忙伸出雙臂,給了鐘楚意一個溫暖的擁抱,輕聲安慰道:“姐姐莫要傷心了,這些都是過眼雲煙,當不得真的,伯父也許隻是一時生氣,待他氣消了,姐姐再回來便是。”
說着說着,她又不禁想起昨日自己頓悟結束時看到的那一幕,鐘姐姐被那唐堯在衆目睽睽之下強吻了好長時間,那般難堪的場景,也難怪鐘伯父會如此動怒,想必姐姐定是受到了父親極為嚴厲的訓斥。
如此想着,許慕對那唐堯的恨意又更深了幾分,暗暗咬牙,心中發誓定要找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廉恥的家夥。
……
且說那唐堯,此刻正于自家洞府之中安然靜坐。
彼時,其師父石韋真君卻晃晃悠悠踱步而入,那副模樣甚是灑脫不羁。
隻見他手中拎着個酒葫蘆,邊走邊将那靈酒往口中灌去,酒水入喉,暢快淋漓,那臉上盡是惬意之色,仿若世間諸事皆不入其眼,唯有這美酒方能解其心懷。口中還不忘打趣唐堯,扯着嗓子喊道:“快莫要在此假作修煉了,瞧你這周遭,靈氣波瀾不驚,毫無波動之象,莫要在此佯裝深沉了,忒也無趣。”言罷,石韋真君還故意作那蹬鼻子吹胡子之态,滿臉皆是促狹的壞笑,恰似那頑童尋着了趣事,隻待看旁人窘迫之狀。
唐堯聞此言語,緩緩睜開那緊閉的雙眸,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卻仍恭敬回道:“師父平日時常教誨徒兒,需得沉心修煉,徒兒不過謹遵師命,不敢有絲毫懈怠呀。”
石韋真君聽了這話,嘴角一撇,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往嘴裡一抛,嚼得嘎吱作響,那吃相倒也有幾分豪爽之味,似是這花生米配着那靈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隻見他身形一躍,幾下便跳到唐堯跟前,伸手一把揪住唐堯的領口,湊近了身子,臉上挂着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壓低聲音問道:“莫要再扯那些個堂皇之詞了,快與為師細細道來,你與那女娃之間,究竟是何般情由?”那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濃濃的好奇與玩味之意。
唐堯見狀,見師父這副不懷好意的模樣,心中暗歎,卻仍強裝沉穩,佯裝不知,回道:“師父所言何意?徒兒不知您說的是哪位女娃呀,還望師父莫要打趣徒兒了。”
石韋真君一聽,當即嗤笑一聲,斥道:“休要在此處佯裝糊塗了,你那點事兒,為師已然知曉得一清二楚。便是那爾山小兒的閨女,聽聞那女娃生得花容月貌,身姿婀娜,與你這小子相配,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你還與為師在此裝蒜不成?”
唐堯趕忙打斷師父的話,面上略顯窘迫,說道:“師父,您莫要再講這些了,徒兒如今一心隻在修煉之上,哪有心思去理會這些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