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真君一聽,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猛地朝唐堯面上噴出一口酒氣,那酒氣醇厚濃烈,瞬間在這洞府之中彌漫開來。唐堯被這酒氣一熏,趕忙擡手捂住口鼻,眉頭緊皺,向後退了些許,欲躲開這刺鼻的酒味兒。
石韋真君見他如此模樣,瞪圓了雙眼,佯怒道:“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可知這乃是千年猴兒酒,那可是酒中極品,世間罕有之物呀。便是讓你聞上一聞這等靈酒的香氣,那也是莫大的福分了,你倒好,還這般屏息抗拒,真真兒是不識貨!”
唐堯無奈,隻得先将領口仔細整理妥當,而後往旁側移了移身子,石韋真君卻不依不饒,跟着他移步上前,嘴裡仍念叨不停:“為師聽聞,你竟當衆親那女修,那可是風崖山年輕一輩中聲名遠揚的美人兒呀,你這番行徑,倒也算給為師長了幾分臉面,哈哈!”
唐堯聞此言語,依舊沉默不語,隻是那微微上揚的眉眼,卻不經意間洩露了他心底的得意之色,顯是對那親吻之事,心中仍暗自回味。
石韋真君瞧在眼裡,心中暗自一皺,覺得這小子怕是已然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了,便又接着試探道:“你這小子,究竟在怕些個什麼?那女娃的父親雖是元嬰長老,可你師父我亦是元嬰境的強者,且師父我乃是這宗門之中獨一份、大名鼎鼎的陣法長老!那女娃若是不願與你親近,你便将她搶到咱們這山頭來呀,莫要這般畏首畏尾的。”
唐堯聽了這話,不禁皺起眉頭,面露難色,似是覺得師父所言太過荒唐。石韋真君見狀,自知方才那話确是誇張了些,便趕忙改口道:“哎呀,為師方才不過是說笑打趣罷了,搶人自是不妥之舉,你大可想法子哄哄那女娃,将她請來此處也好呀。”
“你且想想,為師随便拿出一個陣盤,那便能值數萬靈石呢,咱們這身家,在宗門之中也算富甲一方了,若不然,就憑為師這愛酒的性子,早把這山頭的家底都喝個精光了,哪還能有如今這般自在逍遙!”
唐堯聽聞師父這話,神色微微一動,似是在心中細細思量師父所言的可行性。
少頃,他猶豫着開口道:“可她着實不願與徒兒親近,徒兒怕若是強求,反倒會傷了她,這實非徒兒所願。”
石韋真君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又見徒兒一臉誠懇,似是真心擔憂會傷了那女娃,心想這小子倒也算還有幾分良知,并未被那兒女私情全然迷了心智。
可一想到他如今這般為了個女娃神魂颠倒的模樣,又氣不打一處來,當下身形一躍,跳到地上,順手拿起那酒葫蘆,朝着唐堯身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直打得唐堯眼冒金星,暈頭轉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你這小子,還真動了這般心思?”雖是疑問之語,卻帶着十足的肯定之意,石韋真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如今正值年少,本應一心向道,勤勉修煉,怎可整日沉溺于這情情愛愛之中,忒也不像話了!”
唐堯被這幾下打得有些懵然,待回過神來,才發覺師父這是在套他的話呢。
隻見石韋真君氣呼呼地走回凳子旁,一屁股坐下,唐堯見狀,趕忙規規矩矩地跪在師父跟前,低垂着頭,不敢有絲毫忤逆之意。
石韋真君此時滿臉通紅,酒勁上頭,那模樣瞧着甚是滑稽可笑,恰似那戲台上的醜角,卻又帶着幾分長輩的威嚴。他緩了緩神,對着唐堯說道:“你且莫要再隐瞞了,将你與那女娃之間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與為師道來,若有半句虛言,為師定不輕饒!”
唐堯哪敢不從,當下便将與鐘楚意之間的諸多糾葛,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不敢有絲毫遺漏。
石韋真君聽了之後,不禁長歎了一口氣,搖着頭說道:“依為師看來,這本也并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那女娃既已放下過往,你又何必這般執拗,死死揪住不放呢?”
頓了頓,石韋真君又神色嚴肅,語重心長地說道:“吾徒當知,男子漢大丈夫既入仙門,便當一心一意專注于修煉才是正途。尤其吾等身為陣修,與那尋常的法修、丹修大為不同,這陣法之道,深奧玄奇,需耗費諸多的精力與心血去研習琢磨,方能有所精進。你如今不過二十幾歲,正值年少,易被那紅粉佳人所惑,也是人之常情。然那美人兒呀,便如同這美酒一般,雖一時滋味美妙,可飲盡之後,終究是過眼雲煙,又有何可執着之處呢?唯有這玄奧無比的陣法,方可伴你終生,助你在這修仙之途上不斷攀升,那才是你真正應當珍視的呀。”
唐堯口中雖應着聲,心中卻頗有些不服氣,暗自思忖:師父說得倒是輕巧,美人如酒,可師父您自己不也時時刻刻沉醉于這美酒之中,又何來資格教訓徒兒呢?
石韋真君瞧他那副仍是有些犯渾的模樣,心中更是來氣,當下便闆起臉,嚴肅地說道:“為師今日便做個決斷,往後這幾年,你且給我在這洞府之中好好閉關修煉,若不将為師傳授與你的那些陣法鑽研透徹,明白其中的精妙之處,便莫要想着踏出這洞府半步了!”
言罷,石韋真君起身,大步走到洞府門口,手臂一揮,“砰”的一聲将那門緊緊關上,獨留唐堯一人在這昏暗的洞府之中。
石韋真君背靠着那緊閉的石門,心中不禁懷念起自己那懂事乖巧的大徒弟來。
大徒弟下山曆練去了,雖人在遠方,卻不忘時常牽挂師父,時不時地便會寄來美酒佳釀,讓他在這洞府之中也能品嘗到各地的靈酒滋味,哪像眼前這個小徒弟,淨給他惹些個煩心事,還為了個女娃弄得魂不守舍,當真是不讓人省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