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誰有天眼,便能瞧見,鐘楚意的魂魄神識與三隻妖獸魂魄相互依偎。
鐘楚意之魂明亮,如夜中孤燈;三隻妖獸之魂則黯淡,仿若隐于暗夜。
鐘楚意身負重傷,五感盡失,且從未達神識外放之境,自是看不見三隻妖獸。
那三隻妖獸聚在一處,瑟瑟發抖,卻清晰瞧見了鐘楚意。
在它們懵懂認知裡,這是它們的“母親”,隻是妖獸天性無情,不解父母為何物,彼此間亦不知對方身份。
因大禍臨頭,皆被打至魂飛魄散,可萬物有靈,它們也會心生傷悲歡喜。
常道任何幼崽陽氣未盛,魂魄與肉身融合未穩,極易感知魂魄。
此前,它們察覺到天地氣息異動,被鐘楚意的雷劫震出魂魄,難以回歸肉身。此刻鐘楚意的魂魄對它們而言,猶如救命稻草,隻因熟悉其氣息,雖不解緣由,卻本能緊緊抓住,仿若知曉自己命懸一線,但它們不願舍棄肉身。
如此一來,鐘楚意的魂魄便被牽引至三具妖獸屍骨旁。
不得不歎,這類妖獸天賜堅身,橙黃品階的一九天劫竟未能将其化為齑粉。其鱗片失去往昔金光,恰似褪色玉石,被雷劫劈得不成形狀,如一團堆在一起的白玉石,頑強地聚作一處。
鐘楚意的魂魄剛一靠近,便被吸入其中。
刹那間,微微白光閃爍,周遭泛起輕微波動,而那雷雲仿若有所感應,迅速移動,牢牢鎖定了這堆白骨。
“來了!”
蒼穹翻湧,雷芒滾滾,轟鳴聲仿若兇獸的蟄伏咆哮,沉悶卻裹挾着開天辟地之威,滾滾而來。
鐘揚急忙望去,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期待。
周圍圍觀的佛修弟子們,紛紛施展身法,迅速遠遁。
誰都沒料到,渡劫之人竟尚存一息。
雷劫似被戲弄,長久積壓的怨念瞬間爆發,二九、三九雷劫轟然相融,天地靈力大亂。眨眼間,一匹雷光戰馬凝形而出,身軀由雷晶鑄就,足有百丈之高,周身雷光萦繞,踏出的每一步都令空間塌陷;一頭同樣百丈的雷狼也現身,毛發皆為雷芒,根根直立,兇煞之氣撲面而來。二者一左一右,八隻蹄爪裹挾着毀天滅地之力,如離弦神箭,朝着渡劫之人的氣息迅猛撲去。
“我兒!”
鐘揚見狀,心痛如絞,不顧一切就要沖上去。
為人父者,天塌時自當為兒女撐起一片天!此時女兒失而複得,若再眼睜睜看她死去,他絕難承受。
“雷劫浩威,豈是人可抗?嗔念嗔念,莫因執念,誤人誤己。”
覺慧袍袖輕揮,一股柔和靈力裹住鐘揚,将其拉回。
可鐘揚渡丹劫時天雷為黃色品階,天賦盡顯,可進階元嬰時天雷降為青色,已然曆經磨難。如今女兒天劫達半橙品階,若能渡劫成功,未來不可限量。
鐘揚心意已決,更要拼了老命護女。
覺慧慈悲頓斂,目中添卻疏離之色 :“以為此舉護女,安知非害之?放下執念,順應天命,方為正途。”
鐘揚身形一頓,僵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
鐘楚意隻覺一股磅礴之力将自己猛地吸附進一處神秘牢籠,周身仿若被萬鈞枷鎖緊緊黏住,難以掙脫,呼吸愈發艱難,似被無盡深海淹沒,瀕臨溺斃之境。
還未及多想,陡然間,強光如烈日破曉般轟然襲來,刺痛雙眼,鐘楚意心中一驚:“我的眼睛?啊——”
我的雙眼,我竟能視物了?
未等她捋清狀況,匆忙眨了眨眼,便見天馬攜雷、天狼裹電,周身雷光閃爍,仿若自混沌中踏出的太古魔神,氣勢恢宏地朝她撲來。
鐘楚意頓感危機四伏,左右皆是雷暴,躲避不及,無奈之下,唯有抱頭蜷縮,試圖護住要害。
刹那間,雷電轟鳴,火星四濺,鐘楚意驚恐尖叫。
隻見那火星仿若洶湧潮水,瞬間将她吞沒,天馬巨大的馬蹄足可将她整個人籠罩,而天狼面目猙獰,尖牙利齒寒光閃爍,惡狠狠地朝着她的臉龐撕咬而來。
“不要、不要!啊……”
鐘楚意滿心絕望,拼命想要後退,卻被天雷禁锢,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天狼的血盆大口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