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剛經曆了那一番生死時速,她整個人變得平和了許多。
“你一開始沒打算給我吧?”
清孟坦坦蕩蕩,于是被戳破了心思的江平安也隻是笑了笑。
“确實沒想好要給你。”
這封信是那時前往地下室救出肖雨之後,邢禾親手交給她的。
“這是什麼?”
“給清孟的信。”
“你為什麼不直接交給她。”
“能見面的時候,我就當面說了,總怕有個意外嘛。”
“别老意外意外的挂嘴邊,多不吉利。”
“你先答應我,就當付房租了。”
“好好好好好,那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把這封信交給清孟行了吧?”
“也不是一定要給她。”
“怎麼又給又不給的?到底什麼意思?”
“就是,如果她過得好,不必交給她,找個地方燒了就是。如果她過的不好,那便給她看,你自己決定。”
“你怎麼回事?怎麼整得像交代後事一樣?”
“沒事,就随便說說。”
“你可别亂來啊——我還沒看到你和清孟修成正果呢!”
“我先去了,你和肖雨也快離開吧。”
那個絕決的背影從腦海中淡去,江平安出了會兒神。
邢禾早早地留下了遺書,然後将選擇權留給了她。
四年間,江平安一直将這封信放在身上。
擔心它不小心損壞丢失。
又擔心它會被清孟發現。
日日提心吊膽,卻又不敢表現在面上,讓清孟看出異常。
直到剛才經曆過生死一瞬,江平安才覺得某些念頭豁然通達。
時局風雲變幻,周邊危機四伏,死亡說不上是離她們多遠的事情。
如果說直到死前,清孟仍然不知道邢禾在很多年前留給她這樣一封信,那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既然好友放不下,那便交給她吧。
清孟翻開信封的封口,手指又頓了一下,最後隻是将其收好放在身上。
她認真地說:“謝謝你,平安。”
江平安的眼中忽的湧上一股熱流。
這件事本就是她自作主張,清孟要怪她也好,要同她分道揚镳也罷,江平安都能心甘情願地接受。
可是她偏偏同她講:“謝謝你。”
眼淚就要忍不住流下來了,但江平安面上還是假裝沒事:“那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大概是思緒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過了好久清孟才開口:“她受了很多傷嗎?”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
畢竟在邢禾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江平安是與她接觸最多的人之一。
隻需略微回憶,那些畫面便一一浮現在腦海。
第一次從通風管道爬過來時,邢禾的臉上就滿是烏青,衣服上也沾着大灘血迹。
廖宏發和邢禾之間的過節江平安算是見證了全程,前者睚眦必報的性格她也早有領略。
由此便可以想象出在這囚禁的幾天當中邢禾遭遇了怎麼樣的對待。
後面再會面去地下室救肖雨的時候,邢禾的身上新添了不少傷口不說,就連腿腳似乎都有些不利索了。
至于臨死時,她更是被向天洞穿心髒,在爆炸的沖擊波中屍骨無存。
江平安隻能盡量以客觀的口吻陳述事實:“很多。”
“很多……”
清孟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就在這時,車載收音機發出一陣詭異的噪響,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中傳來。
“既然都說起這件事情了,不如問我來的更快。”
伴随着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從黑煙中走了出來。
清孟警惕地擡起頭,卻看見了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面前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年前在安置點綁架了衆人,最後殺死邢禾的向天。
“又見面了,江醫生,清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