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蕪道:“這些時日皇上過于操勞,也該暫且歇歇。”
李玦歎息道:“如何歇得下,朕病這一場積壓了不少事,江南鬧雪災,長安天花至今未止下去,趙啟居然還出了這樣事。”
“趙啟……實在讓朕頭疼得很。”
謝蕪:“皇上可是憂慮丞相太後煩心?”
李玦毅然道:“母後隻此一位親侄,自然看重,丞相又隻這一位獨子,趙啟雖荒唐,丞相終究還是上了心的。”
“……”謝蕪不動聲色垂眸,是啊,就是這般趙家視若眼珠子的人,落在李玦的算計中,輕而易舉便借着李柔的手給除掉了。
“趙家突發變故,宮内宮外已有不少流言蜚語借着阿柔從前與趙家嫌隙說此事與阿柔有關。”
謝蕪苦笑:“這實在荒唐,殿下如何能諸事都與殿下牽扯關系?”
李玦深深看她一眼,語重心長:“蕪蕪會如此說,是因蕪蕪不知前因。”
謝蕪困惑:“前因?”
李玦道:“蕪蕪有所不知,趙啟曾對阿柔有意。”
謝蕪眸中詫異。
趙啟對李柔有意?怎會如此?
正是心中困惑時,李玦已然再度開口:“說來,那已是許多年前之事了。”
“那時,父皇仍在。阿柔深得父皇喜愛,自是我大齊最受寵愛公主,長安成中年輕一輩兒郎者不乏為阿柔傾心,趙啟便是其中一個,甚至,趙啟還特意央求當時還為吏部尚書的丞相為其求親。”
“可那時父皇已有意為阿柔與裴肅指婚。裴肅從小入宮伴讀,又與阿柔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再加上定國公府聲名世代忠勇,父皇認為長安兒郎中隻有裴肅堪堪能為阿柔夫婿,故而未允趙啟婚事。”
歎息一聲,李玦又道:“阿柔那性子你也知曉,她所珍視的如珠似寶,她不喜歡的便肆意踐踏,不知阿柔從何處得知了趙啟求娶消息,竟不由分說便将人傳喚到面前嘲諷一通。”
“那時正值春獵,王公大臣,千金貴女,世家子弟都在,衆目睽睽之下,阿柔一番羞辱委實将事情鬧得着實不好看,而後趙啟便甚少在外人面前出現。”
“那段時日長安城中每每提及此事都會被人當做笑談,父皇去後,衆人礙于丞相顔面前事無人再提。可嫌隙落下,又怎會輕而易舉散去。後來,裴肅出事,阿柔遠嫁,都是你已然知曉之事。”
謝蕪心中驚訝,她從未想過會李柔與趙啟之間竟有這層關聯。
李玦頭疼:“阿柔與趙家嫌隙并非一日兩日,阿柔雖嬌縱任性但本性不壞,朕雖有心偏袒卻實在擋不住流言蜚語。”
謝蕪安撫:“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非一日之寒,這不是皇上的錯。”
李玦牽唇握住謝蕪的手,欣慰感慨:“還是蕪蕪最能體諒朕。”
謝蕪不作聲,隻在一旁安靜陪着。
靜默一瞬後,李玦提起:“蕪蕪可否幫朕做一件事?”
“皇上吩咐,臣妾萬死不辭。”
李玦失笑:“蕪蕪玩笑,朕隻得蕪蕪解語花,又怎舍得。”少傾,他再度出聲,“蕪蕪可否再替朕去趟公主府?”
謝蕪:“皇上想臣妾看望殿下?”
李玦疲憊揉着眉心:“阿柔與趙家素有嫌隙,此次趙家公子蒙難前朝已有流言蜚語針對阿柔,朕剛安撫了趙家不好在此時與阿柔太多近親,阿柔的脾性你也知曉,既然阿柔與你說得上話,那你便代朕去趟公主府安撫一二。”
“承蒙皇上不棄,臣妾定當盡力而為。”
謝蕪心中本就有困惑想要從李柔處探知一二,正惆怅該用何緣由不料竟有機會送上門來。既如此,她正好可以走一趟。
馬車從宮中出發,抵達公主府時謝蕪隻覺溫暖如春,如今正值寒冬臘月,宮中仍是寒津津,太液池中積雪未消,閑月亭邊卻是流水潺潺。
謝蕪而後才知曉,隻因長公主殿下今日興起想要釣魚,便命府中人鑿開了冰,并在園中周遭添置數千暖爐,這才使得園中溫度與别處不同。
垂釣許久仍不見一條魚,李柔眉頭稍挑,眉眼間已顯出不耐神色。
李柔擡眸時正見随玉引謝蕪過來,眉目張揚,已先出聲:“貴妃來啦。貴妃如此美麗,倒讓本宮這滿園牡丹自殘形愧了。”
謝蕪:“殿下謬贊。”
李柔不言眸光略略往上擡,視線落在謝蕪身上。
她瞧了一會兒,唇角笑容加深幾許,反而笑着開口:“貴妃出宮與本宮會面機會可不多見,貴妃因何而來?趁着本宮現在心情不錯,貴妃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本宮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