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瑾先說:“你來這附近的館子吃飯,應酬?”
柏霆:“不是,我比較喜歡在家吃飯,我還找了保姆,因為一個人獨居也要有正确的三餐質量,總在外面吃飯不太幹淨,幽門螺旋杆菌感染和痛風都是年輕人的早發病了。”
柏霆透露了他的個人信息,他單身,林君瑾也單身,他倆就是這麼一回事,結婚的提議不用他來說了吧。
他高估了林君瑾不好男色的原則,林君瑾真的很經得起撩,他一點不會想歪了。
林君瑾心想,現在外面的有些飯菜油太大,空少工作忙時隻能有什麼吃什麼,等他有了錢,他也請一個保姆阿姨帶小湯圓……
柏霆搞抽查,
“你是不是在想你兒子也需要一個保姆?”
林君瑾沒有露出馬腳,他看着柏霆一秒否認道:
“什麼?哦,沒有。”
二人可不能說這個。
林君瑾從來不喜歡對别人多提生孩子。
柏霆尊重了他,沒多問。
林君瑾想想又從容地說:“那你來退稅?前面是稅務局。”
柏霆:“我從來退不到稅,隻會補,還得找銀行和秘書給我辦這事。”
林君瑾的收入還真的沒體驗過補稅相關知識,他立刻決定不再暴露自己的窮到家。
氣氛不大積極。
林君瑾不說話了。
柏霆似乎發覺到冷場,他找補起來:“你剛畢業,目前的工資高低不代表人生前景。”
這是敵人的圓場?
林君瑾不想把天聊死了,還挺會接話地來了一句。
“是,我會努力,不過您能補上稅已經完成了一種稅民的基本責任,這說明您非常能賺錢,是行業中的top1。”
柏霆被林君瑾的這張嘴倒吹,他還挺喜歡,他都想直接拉心動對象去吃頓飯了,但他又沒想打擾林君瑾的兼職。
柏霆正經八百,抿唇掩飾:“你也是好人。”
好人才命不該絕。
應該順理成章地來到我的這裡。
林君瑾不知道預言夢。
他想,柏先生這話是報複自己上次給他發好人卡?
這姓柏的。
除了BT,還是一個小氣鬼?哦——
林君瑾連連挑眉,他心想着本空少素來也很拽,我才不忍受你擠兌我。
可他屁股底下是人家法拉利的高級真皮坐墊,還真的容易落人口實……
林君瑾掃了一眼柏霆的副駕駛,從車窗看到車頂。
突然一抹影響豪車氣派程度的因素來了,剛剛曾路過的那輛灑水車在窗戶上留下了水痕。
林空少這個專業人士當即抽出一張紙巾,
“你看你的窗都髒了,我給你擦擦。”
柏霆還沒答應,林君瑾已經行動了起來。
他自帶酒精,噴了兩下,張開掌心慢條斯理地擦拭玻璃,空少的指節明晰地像玉瓷,把紙巾正反利用的很恰當。
為了不讓多數乘客反感,空少空姐的手指甲都修剪得很幹淨。
林君瑾也是如此,他代表着大型航空公司的門面,這雙手一眼看過去簡直讓人想伸出舌頭細細舔吻。
——和那個香豔美夢一樣。
柏霆的手掌看了也感覺很想握一握林君瑾的。
可他不喜歡男性的。
男性之間應該牽手嗎?
柏霆覺得自己應該隻是想保護這雙手的主人,林君瑾就應該在下飛機後多歇歇,别天天這麼有服務态度。
林君瑾擦完,指指車子說:“看看咱這車的變化怎麼樣?”
咱?柏霆嚴肅地賞臉:“嗯,挺好,锃光瓦亮。”
林君瑾接受了贊許,開開心心地蹭車了。
兩人就這麼客套客套,都覺得對方的腦回路像正常人了起來。
後來在這段跨越陌生人關系的路上。
柏霆總忍不住用前視鏡看着林君瑾的這對眉和眼。
他想起剛剛一瞬間,他們馬路對面的一輛灑水車跟着唱起了歌,清涼透明的水霧沖上天空。
簇簇楹花飄落,一片片飛過林君瑾微紅的臉頰。
空氣中有花瓣初開的香氣,林君瑾的眼睛宛如鉛色城市之上滾過一滴晶瑩的露水,柏霆看得很想伸手接住。
林君瑾,他真的很漂亮。
而且隻要相處久了,任何人根本不會覺得林君瑾的脾氣不咋地。
林君瑾脫下制服不僅沒有失去空少的光環,甚至很會照顧他人的情緒價值,他還非常聰明,多動好奇地像貓科。
隻是林君瑾偶爾提及自己會有點小自卑。
這種性格一般是多子女家庭裡的人會有的,聯系到他是家中長子,家境自幼貧寒,柏霆先不多出聲了。
到最後,柏霆沒有明說他路過這裡的私事是什麼。
林君瑾也不亂問,人家柏哥又帥又有本事,能勞煩他親自出門的公事肯定又是一個幾億十幾億的大買賣吧。
到了夜市,柏霆發現天洲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更窮,從林君瑾的家開到大學城,他沒看到過購物中心,處處隻有髒亂差,他也沒辦法停車跟下車,因為有個穿城管服的老頭準備過來了。
林君瑾:“你快跑,人家要罰你的錢了。”
柏霆隻能答應。
臨走,林君瑾想讓柏霆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但柏霆的那輛四個輪走的太快了,态度就好像路上相聊甚歡的人不是他,林君瑾咳嗆兩下,又想罵這人了。
他倆果然還是冤家,姓柏的一點不經誇!
不過濃煙滾滾消失,車流斬斷塵緣,這算說明白了。
他們沒可能。
正如林君瑾在機場提孩子的那天……
柏霆絕對不想接受一個拖家帶口的人父。
林君瑾覺得這樣分開不再聯系也好,他開始幹兼職了。
18歲以前,他和他妹常來這兒給他爸的店面送飯。
轉眼間,多少年了,天州最窮的地方沒變。
他走過的地方,四處是破舊寫着學生旅店的褪色招牌,很多外賣專供的後廚房朝着巷子外邊排放着油煙。
好多騎手在等着取餐,包裝盒都挺好看,可店裡的牆皮都已經被染成了黃色,飯菜全是加熱包,看了真讓人有一種外賣衛生真的不安全的擔憂。
就像他,明明有天生的優勢,又活成了眼前這種朝不保夕的荒廢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