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不恫直起身子,背影依舊挺拔,但多少帶了點蕭瑟。
她表情依舊冷靜,但眼神中多少帶了點絕望。
她喃喃自語似的說:“應該是有人刻意算計我,不然這箱子重量不對,我肯定會發現。但是箱子底部墊着兩塊實木,送到之前我又不能打開,所以才中了計。”
人群中,宋熠舉手,認真提問道:“這确定不是考試的一環嗎?
庭不恫看向他,搖了搖頭。
大堂裡頓時亂作一團。
得虧是梁生憶和解捷平眼神好,不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梁生憶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咳咳!沒人管一下我們嗎?”
旁邊的學徒趕緊把綁着二人的布條解開。
梁生憶走到庭不恫身邊,替她分析道:“如果你都沒有發現的話,說明這箱子是你們内部的,你多半是拿錯了,現在回去拿呗。”
庭不恫洩氣道:“一來一回至少要五天。”
人群中一個瘦得跟竹竿似的,但脂粉氣很濃的男子出來站出來,趾高氣昂地說:“五天?你們知道五天本公子能賺多少錢了嗎?本公子已經在你們這浪費了這麼多天,現在居然還要浪費五天?要不是為了給我爹求藥,我才不願意來呢!”
不少人紛紛附和:
“就是,這不是浪費我們大夥兒的時間嗎?”
“沒想到雪汝山莊的人辦事這麼不靠譜!”
徐玉疏當機立斷,讓人準備紙筆。
庭不恫自知辦事不利,道歉後便一點不反駁,聽着衆人的埋怨訓斥,寫信準備飛鴿傳書讓人送過來。
竹竿男還在喋喋不休:“不知道荊莊主怎麼派這麼個小姑娘來。這小姑娘家家的,一看就辦不了事。”
唐逸鳴正好在那公子哥旁邊,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說:“你知不知道荊莊主也是你口中的小姑娘?沒聽到人家是被算計了嗎,不願意來就滾。”
竹竿男登時火氣就上來了:“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本公子說話?我也是好心關心她,她這小身闆,在我床上估計撐不了一天。”
梁生憶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内門弟子出言不遜。
庭不恫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仍在自責,并不理會他的動靜。
但可以看出,現場很多女性看他的眼神都鋒利起來,如同一把把利刃。
阮塵音率先開口對竹竿男諷刺道:“你還說自己一天能賺多少多少錢,誰知道那錢是怎麼來的呢。屁股痛不痛隻有你自己知道。”
竹竿男本想發火,但一見是阮塵音,想到之前聽說的她的事迹,不敢招惹。
他隻好“唰”地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裝模做樣地給自己扇着風,說:“小姑娘,你别自己是作什麼勾當的就以為别人都是這樣啊。”
阮塵音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微笑,正想反擊,卻被唐逸鳴搶了先。
“我一般能用臉罵的我就不動嘴,但是你這我真忍不住了。”唐逸鳴看向竹竿男,嘴皮子跟放鞭炮似的噼裡啪啦不喘氣地開罵:
“長相像賊,聲音像水牛,說話像是沒屎硬拉,臭味都快壓不住了。一口一個‘小姑娘’可能想顯得自己很懂的樣子,其實是骨子裡的自卑。被人看穿了還在硬撐,其實早已是強弩之末。武功比不過趙秉兮,學識比不過梁生憶,連罵人也比不過我。拿把破折扇不知道是想裝帥還是想遮住自己絕醜的容顔,如果是想裝帥的話我告訴你——”
說着順手把旁邊的解捷平拉了過來,一隻手掌朝着他介紹道:“這個刀疤臉加半瞎看起來都比你順眼多了。”說完放開了解捷平的胳膊。
解捷平懵了,不知道自己是被誇了還是被罵了。
梁生憶鼓着掌走過來,激情稱贊道:“遊吟詩人!簡直是吟遊詩人!師母,你願意收我為徒嗎?我想跟你學罵人。”
唐逸鳴抱着手淡淡回答道:“不收徒。”
梁生憶搖搖頭作惋惜狀:“那真是太可惜了。”
竹竿男氣急敗壞,看樣子是想動手。
唐逸鳴像那日的阮塵音一般,熟練地躲在趙秉兮身後,悄聲問:“能搞定嗎?”
報名前幾日房源緊張,趙秉兮不願意阮塵音纏着她,于是她主動提出跟唐逸鳴拼房,唐逸鳴欣然同意。
雖然後面兩人已經分在了不同的房間,但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趙秉兮拿起葫蘆喝了口酒,瞥了一眼對方,淡淡地回答道:“不出五招就能搞定。”
唐逸鳴又來了底氣,用鼻孔朝他“哼”了一聲。
雖然朝廷招人一般要求男子,但是雪汝山莊不同,招人隻看能力,況且莊主本身就是女子。
所以唐逸鳴并不明白那竹竿男天生的優越感哪裡來的。女人細心耐心等美好品質可不是可不是某些男人塗脂抹粉就能擁有的。
眼看半柱香過去,庭不恫正準備飛鴿傳書,讓人送過來。沒想到門口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日路上遇到的尋死書生出現在門口,抱着一個和庭不恫如出一轍的木箱子款步走過來,将箱子放到庭不恫手中,給了唐逸鳴一個嗔怪的眼神,說:“庭庭,怎麼這麼不小心呐~”
庭不恫擡眼定定地看着他:“孫尚言,我沒想到你為了故意作弄我,把這麼嚴肅的事也當作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