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完全脫離那個懷抱之後,她看到解捷平在她面前耷拉着腦袋。
他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把下巴埋進脖頸,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
她聽到解捷平顫抖着聲音說了句:“對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梁生憶僵直着身體,目光呆滞,像一座石像一樣一動不動。
何止是吓到了,她都要被吓傻了!
她慢慢張開嘴巴,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努力安慰自己,好歹現在這個解捷平沒那麼危險,是跟她并肩作戰過的解捷平。
但是,要怎麼證明這個解捷平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解捷平呢?
“你知道我十四歲是幹什麼的嗎?”梁生憶試探着問了個剛剛自己已經洩露過的問題。
解捷平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垂下腦袋,搖了搖頭。
梁生憶嚴肅道:“說實話!”
解捷平委屈巴巴:“我真不知道啊,你又沒告訴過我。”
梁生憶揚起下巴,斜眼看他,故弄玄虛道:“如果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你也會為我感到驚訝的。”
解捷平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這裡來了,他本以為另外一個自己會吓到她,但看樣子她已經不在意了?
解捷平撓撓頭,問:“所以你是幹嘛的呀?”
梁生憶提示道:“我在皇宮裡當差。”
解捷平不理解:“你在皇宮當差你幹嘛還要去科舉考試?”
梁生憶擺了擺手:“嗨,你不懂,那是保送的,不是我自己考進去的。”
解捷平脫口而出:“皇宮裡什麼不需要考啊,就算是妃子也要經過層層選拔啊。”
梁生憶氣結,跳起來敲了解捷平一個腦瓜崩。
敲完,她反應過來,心就涼了半截,自己好像幹了一件很不要命的事。
她抿了抿嘴,惴惴不安地放下手,把那隻手藏到了身後。随後想了想,保險起見,把兩隻手都藏到了身後。
解捷平卻隻是像以前一樣委屈地摸了摸腦門心,敢怒不敢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梁生憶眼睛放光:“再猜。”
解捷平:“皇宮裡的宮女?”
腦袋右邊也挨了一個腦瓜崩。
解捷平:“皇宮裡的嬷嬷?”
腦袋左邊也挨了一個腦瓜崩。
解捷平一隻手都捂不過來了:“你直接說吧,我求你了。我還是個病人呢你至于這麼對我嗎?”
梁生憶确定了他是以前那個解捷平了,反應過來,趕忙去檢查他的傷口:“抱歉抱歉,差點忘記了。”
然後坦白道:“我是皇宮裡的太醫。”
解捷平任由她檢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太醫職位特殊,介于前朝和後宮之間,但為了确保救助及時,确實是設在皇宮裡。
“還記得文試試卷的最後一題嗎?”梁生憶檢查完沒什麼問題,開口問解捷平。
如果她沒記錯,兩張試卷雖然題不一樣,但最後一題的病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她的試卷考的是治療方法,解捷平的考的是原因及表現。本來解捷平的考卷她還想寫一寫,但是沒來得及。
解捷平歪着頭想了想,發現沒有任何印象:“我好像就沒來得及看那一題。”
梁生憶:……
梁生憶歎了口氣:“一體雙魂,這種病你聽說過嗎?”
解捷平當然沒聽說過。他之前就算表現不對勁,幫派裡的人也隻會覺得是他成長了、蛻變了,根本不會想到是他得病了。
但挺這個淺顯易懂的名稱,解捷平也大概能猜出是什麼意思了。
梁生憶接着說:“你的身體裡,應該還有另一個‘解捷平’。”
解捷平垂頭喪氣,不想再提這件事。
梁生憶繼續道:“他還說你喜歡我。”
解捷平忽地擡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盯着梁生憶。
梁生憶點點頭,确定了一下剛剛的話是自己說的。
解捷平捂着自己逐漸發紅的臉,背對梁生憶,聲音裡帶着惱怒以及些許的嬌羞:“他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啊!”
梁生憶:嗯?這反應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按理說他不是應該辟謠嗎?
梁生憶表面平靜無波,心裡卻已經驚濤駭浪。
她忽然覺得,跟這個搭檔分道揚镳簡直是刻不容緩了。
她可不想卷入什麼情情愛愛的糾纏裡。
“我沒有喜歡的人,以後也不會有。”梁生憶斬釘截鐵道。
解捷平轉過身來,眉眼寞落:“沒關系,你不用喜歡我,隻是我想保護你而已,你不用有壓力。我之前一直被當做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一個殺人的兇器,現在有了個想保護的人,也挺好的。”
他喃喃自語道:“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