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憶總算知道了“引火燒身”這個詞的含義。
“不是,他昨天搬房間忘記在那裡了!”梁生憶解釋道。
“哦~”衆人不約而同地發出聲音,眼裡卻還是揶揄的笑。
梁生憶知道多說多錯,況且當初是自己提出假扮夫妻的,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大家誤會也是咎由自取。她歎了口氣,不想再解釋。
針灸的基礎是認識經絡和穴位。第一堂課徐玉疏先每人發了本介紹經脈絡脈以及穴位的書,給大家介紹并大緻梳理了一遍渾身的穴位。
接下來的五個月,他們不僅需要把穴位記住,還要做到非常熟悉、倒背如流。
在這期間,徐玉疏還會交大家基本的行針手法、藥材知識和配伍處方。
他們需要時時學習,認真準備,在五個月之後通過考核,以迎接半年之後的義診。若是沒有通過考核,學徒期會如約延長一年。
被延長學徒期的學徒,隻能在店裡繼續打雜,不能參加出診活動,不能出去執行任務,更沒有晉升為掌櫃的機會和進入沒門的機會。
坐在最後一排的解捷平已經被吓傻了:“真的要倒着背嗎?不用這麼誇張吧?”
徐玉疏無奈地歎息一聲:“隻是形容要熟悉的程度而已。”
徐玉疏今天不再穿那些鮮豔粉嫩的顔色,而是換了一身素淨的青衣。頭上的紫荊發钗依舊,神情卻多了幾分為人師表的穩重。
她面向全體成員,又朗聲道:“這些穴位我之後不會再講,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時來問我。接下來教行針手法,方便你們盡早練習,盡快熟悉。”
衆人桌上都放着一個破布縫成的團子,方便大家練習各種進針法:單手進針法、指切進針法、夾持進針法、舒張進針法、提捏進針法。(注1)
唐逸鳴和梁生憶來得早,坐在第一排。
徐玉疏說最常用的就是單手進針法,因此唐逸鳴就專門練這個。
但是練久了,就變成了麻木地重複:她拇指食指夾持着針身,中指指端抵觸穴位,刺入,抽出;刺入,抽出……
梁生憶在一邊看得膽戰心驚,忍不住開口提醒:“出針的時候要小幅度撚轉出針,不能這麼暴力,要是在人身上這樣出針非得帶起皮肉不可。雖然現在是練習,但也要精益求精。如果你隻是練進針那當我沒說。”
唐逸鳴依言調整。
梁生憶看了半天,不禁感歎道:“真好啊,居然還有小布包供你們練習,我當年可沒這麼好的條件。”
唐逸鳴真好練得無聊,一隻手已經懶懶地撐在下巴上了。她聞言趕緊擡起腦袋,綻開笑容,好奇地問:“那你那時候是怎麼練的?”
梁生憶仰着腦袋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用木頭吧。”
唐逸鳴震驚:“木頭這麼硬,怎麼刺得進去啊?刺進去也拔不出來啊!”
梁生憶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師姐說打基礎就是要這麼打的。反正木頭上被我刺得全是孔,師姐說我力度夠了,就讓我去刺生肉。生肉不好把握力度,後面生肉上也被刺爛了好幾塊,後面就開始刺人了。”
唐逸鳴:“刺人?”
梁生憶點頭:“嗯,給我師姐刺,給我自己刺。等等,我剛剛是不是說師姐了,咳咳,其實我是無門派人士……”
唐逸鳴扒拉下她解釋的手,湊近小聲道:“好啦,咱倆誰跟誰啊,跟我解釋幹啥,是不是無門派這彼此不都清楚嗎。”
梁生憶想想也是,她自己也知道唐逸鳴也是明月樓的,這麼一想她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秘密。
“你要不來刺刺我?”唐逸鳴撩起袖子,躍躍欲試道。
“可以啊。”梁生憶欣然答應,練習的時候有人願意給你當練習對象,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但是梁生憶現在的水平,其實完全不需要了,隻不過她想起唐逸鳴又肝氣郁結的症狀,想趁機給她治一治。這樣一來,唐逸鳴将來若是想找自己當練習對象,也不會不好意思開口。
但是練習用的針太髒了,梁生憶正猶豫是要弄點火來烤一下還是借趙秉兮的酒來澆一下,就聽到最後一排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
“啊——!!!”是解捷平的聲音。
梁生憶立馬轉頭,看到解捷平獨自在最後一排捂着手,表情委屈。
他來得晚,隻能坐最後一排。其他人早早結伴:宋熠和宋灼,玄慧和歐陽赤,梁生憶和唐逸鳴,趙秉兮和阮塵音——隻有他沒有同桌。
他前面的歐陽赤回頭,急赤白咧地怼了句:“不是,哥們,被針紮了這麼一個小孔你叫這麼大聲幹什麼?它過會兒自己都要愈合了!”
徐玉疏教完大家,就放他們在這裡學習,自己去處理店裡的事物了,因此沒什麼人管他。
解捷平繼續撇着嘴,眼角晶瑩,似乎要落下淚來。
梁生憶搖搖頭,歎了口氣,看不過去,在衣服上撕下一小塊布,朝解捷平走過去。
唐逸鳴見狀,在原地翻了個白眼:“裝貨。”而後聽到宋灼那邊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同樣的吐槽。
梁生憶坐到解捷平身邊,拿布擦了擦他手上那幾乎看不見的傷口,假模假樣地給他包了起來。
“這個就當是你在我追庭不恫摔倒那天幫我清理傷口的報答。”梁生憶滿不在乎道。
解捷平上揚的嘴角又折了下來:“那在密林裡你還幫我縫針呢。”
梁生憶不悅道:“那是你幫我擋老虎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