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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太陽啊,在他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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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入夏到盛夏,自沈初旭出現在春日巷大院那天已經過去将近兩個月了。
而自從黎漾邀請他來自己家住,沈初旭住下後到現在也将近一個月了。
但與其說是住,不如說是夜宿。
沈初旭每天隻有到深夜或者淩晨的時候才回來,而且每次回來都是醉醺醺的,到了中午,起床洗漱後就離開。
他隻有在第一天夜宿的時候和黎漾一起吃過午飯,之後每天都悶聲地離開。
黎漾每天都會等他回來,但他們并不怎麼說話,黎漾也依舊無法自如地在他面前說話。
這天早上,黎漾打掃完社區,和傅爺爺吃完早餐,正要離開,傅遠山把他喊住。
“你怎麼讓那個人住你家去了?”
黎漾頓住,“啊?”
傅遠山盯着他看,“嘿!你還想瞞我?我都瞧見幾回了,深更半夜,醉醺醺地回來。怎麼回事?”
黎漾低着頭,想了想,“他、他想回這住,但是洋房不能住。”
傅遠山:“那你就這樣讓人住你那了?他在外面沒房住?”
黎漾呐呐說:“有的吧?”
沈初旭每天回來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應該是回家洗漱過的,臉上的胡子有時候沒刮,有時候又刮得很幹淨,有那麼兩三回還穿着很好看的襯衫西褲,怎麼看都不像是沒房住的人。
“那他想幹嘛?”傅遠山又問,“你問過他沒有?”
黎漾哪敢問,就連沈初旭住進他家這事也幾乎是他求來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傅爺爺說。突然想起沈初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黎漾低聲說:“他好像說過,想要要回洋房。”
“要回洋房?”傅遠山皺起了眉頭。
“嗯。”黎漾乖巧的點了點頭,接着眼睛又是一亮,“爺爺能幫他?”
傅遠山瞪他,“幫什麼幫,我什麼人都幫的嗎?”
黎漾委屈低頭。
“我給他問問吧。”
黎漾傻笑了起來。
中午,沈初旭醒來後,黎漾高高興興地把手機便簽上提前打好的字遞給他看——
【你想要回洋房的事,傅爺爺說會幫你問問。】
沈初旭睡眼惺忪地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傅爺爺?”
黎漾笑着打字——
【住在一樓。】
“謝謝。”聲音聽上去依舊是淡淡的。
黎漾看着他仍舊不太高興的模樣,有點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午飯沈初旭照例是沒有和黎漾一起吃,再一次洗漱完就離開,黎漾依舊隻能眼巴巴地望着他走。
沈初旭下到一樓,并沒有直接走出大院,而是往傅爺爺住的屋落看去。
這個阿伯之前他生病的時候也在。
住在黎漾家大半個月來,雖然他白天不怎麼出現在這裡,也從不跟這裡的其他人打招呼,但沈初旭也清楚了這院子的情況。這裡大概就住了十戶人家,除了黎漾和一樓的老伯,其他似乎都是租戶,而且基本都是早出晚歸的打工人。
就在沈初旭垂眸思考的片刻,傅遠山從屋裡走了出來。
傅遠山和他對視了瞬,吆喝道:“進來坐坐。”
沈初旭默了瞬,走了進去。
傅遠山在茶桌前坐下,給面前的客人煮茶。
傅遠山把泡好的茶遞到沈初旭面前,沈初旭低聲說了句“謝謝”。
傅遠山歎了口茶,沉吟道:“你是沈國輝的兒子吧?”
久違地聽到這個名字,沈初旭思緒滞了一瞬,回過神來,沉聲道:“是。”
茶桌靜了靜,傅遠山忽又調轉話頭,“小黎說你想要回洋房?”
沈初旭聞言又是一怔。
其實那隻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這麼多年過去了,能拿回的可能性幾乎等于無。
隻是,父親去世後,留下了一堆債務,那些朋友都給他出主意,讓他轉移資産出國,但他還是選擇了變賣家産,償還了所有債務。
當他幾乎什麼都沒有了的時候,腦海裡突然想起了這個地方,他詢問了跟父親離異後另嫁了的母親,得知他們在這裡還有棟房子一直沒處理,便很想回來。
但沒想到,那裡早已經荒廢了。
“還能要回?”沈初旭沉聲問。
傅遠山搖搖頭,“第一次确認房主的時候你們沒有人回來,現在這麼久了,難了。”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我會幫你問問。”
“謝謝。”
傅遠山看着他,“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沒有工作。”
傅遠山端着一副長輩的語氣,“年輕人還是得工作好,你看人家小黎都有工作。”
沈初旭想起黎漾那早上早起掃一回大街的工作,一天大概工作兩到三小時,确實是好工作,就是不知道工資多少。
看沈初旭沒說話,傅遠山又繼續問:“那你在外面有住處?”
沈初旭淡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