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罷,你說是子時那便子時了。”衛離,“你說表姑娘和我們三人幽會,那她是如何使我們錯開,從未見過彼此呢?”
當然是他瞎編的。
陸狀瞬時想出幾個答案,又全部否定了,他支吾道:“這……這你們問我做什麼?我怎麼知道?”
衛離:“你不是說你看到她同我們三人幽會了麼?”
陸狀沒了氣勢,聲音都小了不少:“一人一天,那也碰不上。”
衛離又是一個點頭:“大公子和三公子這樣從小遵守家規家訓的也就罷了,我這樣的,若是喜歡誰,便要日日去與他相會。”他低頭看向靜靜聽他與陸狀争辯的容隐,斂不住笑容,“我來去自由,難道他不讓我來,我就不會偷偷去看麼?”
“這……”陸狀裝傻道:“她是我親閨女,我又不會次次都跟着她,隻是突發奇想,害怕你們做出出格的事兒,碰巧見到了你們三個!”
“這麼巧。”衛離,“照你這麼說,與表姑娘私會的,好似不止我們三人啊。”
“對!”經他這麼一提醒,陸狀巴不得拉進來的人再多幾個,“還有旁人!”
衛離:“那陸老爺既然能認出我們,想必也看清了我們的臉吧。”
陸狀眼珠轉了又轉,心想這定是衛離給他設下的套,他可不能往裡鑽,便道:“我隻看到了背影,和你們一樣!”
衛離恍然大悟,四下望去,很快找到一位身材魁梧的漢子,指着他道:“我看這位兄弟的身形就跟我一樣啊。”見陸狀也望了過去,衛離又問,“那為何不是他?”
陸狀硬着頭皮道:“衣服不一樣。”
衛離抓住漏點,繼續道:“這衣裳又不是皮膚骨骼,想換的時候換掉了便是,陸老爺單憑這衣服背影認人,可就有點草率了。”
見說辭不成立,陸狀又改了說辭:“他們倆的臉,我看的一清二楚!”
來了,魚兒上鈎了。衛離問:“那我呢?”
陸狀:“隻看清了半張臉。”
“哦,方才還是隻看清了我的背影,現下又看清了我半張臉。”衛離搖頭歎氣,“陸老爺,你這話前後不一,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啊。”
陸狀立刻道:“就是看清了半張臉!”
衛離輕笑:“那陸老爺不妨說說,我長得是美是醜?皮膚是黑是白?鼻梁是高是矮?”
陸狀雖沒見過面具後的臉,卻也聽到村中人的流傳,便道:“你長得很醜,皮膚不黑也不白,鼻梁不高也不矮。”
衛離笑了兩聲:“陸老爺真是鎮定自若啊。”
見陸狀松了口氣,衛離又道:“你撒謊!”
他拿下面具,露出那張長了塌到不能再塌的鼻子,黑黝黝的臉:“你分明就沒有看清過我的臉。”
哪裡是沒看清啊,多看一眼都要瞎,陸雲霞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可眼下他來不及找補了,陸狀低着頭,聽着身邊人的抽氣聲驚呼聲還有孩童的哭鬧聲,腦子卻如同漿糊般,不能動一下。
“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把臉露出來啊?”何亮舉起寬大的袖袍,遮蓋在臉上,怒道,“你醜到驚世駭俗,沒幾個人能直視,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還是你故意的,想憑借你的臉,多殺幾個人?”
容隐:……
和容隐對上視線的小離兒:……
醜到旁人沒什麼,醜到師兄就不行了,衛離道:“戴上了,諸位可以睜眼了。”
陸狀不放心地瞥了一眼,見到的是一張面具,這才放下了心:“是我記錯了……記錯了!”他想起昨晚的遭遇,又找到了理由,“你們兇神惡煞的,吓到我了,我才記錯了。我就隻是看見了背影,沒看見臉!”
衛離道:“你當然看不見,你說我們在子時的楊樹林裡與表姑娘相會。我去過那兒,哪怕是邊緣的樹都長得高大茂盛,足夠遮蔽月光,你如何能看見我們是何模樣?”
陸狀:“是雲霞,是她提了燈籠。”
衛離哼笑:“這村子裡這麼多人,難免有人睡不着出來看看夜色。提着燈籠,且一直亮着,這是生怕别人看不見她麼?”他看向衆人,“那你不如問問這滿村子的人,可有人見着她了?”
一時間,諸如“沒看見啊……”“誰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看别人幽會啊?”“我可從沒看見過那邊的樹林裡有亮光。”的話紛至沓來。
“好啊陸狀。”衛離抓住機會,指責道,“你無中生有,胡亂攀扯,三番五次毀我等清譽,實為可惡;不僅如此,你身為陸雲霞的親爹,居然口出穢言,污蔑親生女兒的清白,其心可誅!”
“就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當爹的?”
“他敢這樣說親生女兒,什麼壞事兒幹不出來?”
見衆人對他指指點點,陸狀急道:“我沒有!她即便沒有和你們幽會,那也有别的情郎!”
又有人道:“這狀子怎麼能這麼說自己閨女呢?就算她真有喜歡的人,也不該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出來啊……”
身旁的人笑道:“你還看不出來啊,他是想要把霞閨女留在手裡,多賺點兒錢花呢。”
那人問:“親閨女也能這麼害她呢?”
“哼哼,親閨女。”又有一婦人道,“他們一家從來不讓那個小的受一點兒苦,平常都是霞閨女在幹活,你看看一個水靈靈的小閨女都給曬成什麼樣兒了……”
又有一嬸子道:“我也看見過,地裡的活都是雲霞在幹。”
“那陸狀要是真心疼愛女兒,哪兒會讓她下地呢?”
“你說這霞閨女可夠真慘的,小時候就沒娘疼,長大了又爹不疼後娘不愛的。現在親娘發達了,想要把她接回去過過好日子,親爹又不肯放人。”
“誰說不是呢……”一位少女唏噓,“不如我們給做主了,讓陸狀放人!”
聽見旁人這樣說,陸狀慌了:“你們誰敢?!”
他舊事重提:“那何芌是什麼樣的賤人你們是親眼看過的,她生的女兒能是什麼好東西?”見衆人有些動搖地議論紛紛,陸狀繼續潑髒水,“她能掙錢,掙得是什麼髒錢還不知道呢,還想把女兒給她……呸,做夢!”
“放肆!”何亮拍桌而起,“本公子還沒死呢!你這賊人竟在我面前這麼污蔑我姑母!”
衛離勸道:“好了好了,三公子可别動氣了。”他看向陸狀,“他的嘴那麼髒,你是罵不過他的,再說了,他的臉皮那麼厚,你罵了他也是徒勞啊。”
何亮:“那你說怎麼辦?”
衛離笑道:“好說。表姑娘不在場,方才這些話也沒聽見,把她喊出來,讓她自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