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放下職責,在外瘋玩了一整天,晚間才接回阿蛋,回了竹溪堂。哄睡阿蛋之後,容隐設下隔音障,拉着衛離來到鏡台前,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塊玄色的帶子。
衛離看清了那東西,調笑道:“師兄,這個時辰送我腰帶,是不是不太合适?”
面對他的調笑,容隐并不理會,撤了他的腰帶,将自己送的換了上去。一朵金色的芍藥盛開在沉寂低調的黑中,華麗而又違和,叫人一眼便能瞧見。
容隐滿意地移開眼,帶着他來到餐桌之前,道:“坐。”
他說完走向廚房,端着一隻碗回到了房間。
“長壽面!”衛離驚喜了一陣,忽然拽起容隐的手,心疼道,“師兄,你手疼不疼啊?”
容隐不解道:“為何會疼?”
衛離便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嘴邊,輕柔地蹭來蹭去,邊蹭邊道:“碗,很燙。”
容隐的呼吸立時急促了。衛離說碗很燙,可他覺得更加滾燙的是在他手上噴灑的鼻息,燙的他連他抽回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師兄,回神了。”衛離忽然笑道。
容隐猛的抽回手,頗為慌亂地又走出房門去,帶了一雙筷子回來。衛離也難得沒再臊他,接過筷子便撈起面條放入嘴中,又因為這長壽面實在太長,他吸了許久也不曾動嘴嚼一下。
“慢些吃。”有些看不下去的容隐道。
在他擔憂的目光中,衛離的兩腮鼓起,碗中也隻剩下幾根青菜和飄着油花的湯了。
等衛離終于吃完了所有東西,一邊的容隐道:“我來。”
衛離搶先端着碗起身,經過他身邊時柔聲道:“師兄,我很快就好。”
他說的很快果真就是很快,容隐卸下了頭冠,還未來得及脫下外衣,衛離就上了床。
二人相視無言,直到床邊的燭火發出爆鳴,容隐才率先移開視線。
他着迷般盯着衛離有些濕潤的嘴唇,緩緩湊近,輕柔地含住飽滿的唇瓣,而後輕輕抿了一下,便緊貼着不再動了。
都親了那麼多次了,師兄的動作還是那般青澀,看來天分極高的師兄也有不擅長的事兒,衛離想。
他便一手攬住容隐的腰,欺身壓了過去,一手蓋在他的後腦之上,好讓自己的動作更加方便。唇舌摩弄,變出糜爛的紅,泌出甜膩的津液,似高漲翻湧的潮水,快要将人溺斃在欲.海之中。
情動之間,衛離騰出一隻手放在腰帶之上,下一瞬卻被人制住了動作。容隐雙唇紅腫,頗為不得體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就連那雙平日裡冷冰冰的眸都閃着破碎的光,流下一行清淚,倒是教人更想欺負他了。
可衛離也隻是想了想,他伸出手,蹭掉了那行淚,卻引得容隐将臉埋入他手中,盯着他道:“我來。”
紅燭帳暖,魚水交融……
一覺無夢,容隐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了,隻是他的身體無力酸痛,腦袋也混沌不清,分不清時間,好在身邊是溫暖的。
衛離半倚在床頭,正凝神看着一張輿圖,他察覺到身邊的動靜,立刻放下所有,緊張道:“師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容隐連擡個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小幅度搖了搖頭。下一刻,身邊的人鑽進被窩,将他擁入懷中,大手蓋在他腰上,頗有技巧地揉捏着。
酸痛的肌肉得到放松,容隐舒服多了,忽然想起現下渾身幹爽,定是衛離替他收拾的,便道:“衛離,你累麼?”
“不累。”衛離低頭,親在他光潔的眉心,笑問,“師兄在想什麼?”
容隐認真問道:“你昨晚,盡興了麼?”
“沒有。”
聽見他這樣說,容隐費勁兒地擡起頭,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愧意,看得衛離嘴角上挑,又因為記挂着昨夜的“不愉快”沒能笑出來。
他輕咳一聲,正色道:“師兄,我們來日方長,不必操之過急。”
容隐點點頭,重新窩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又問:“你為何會懂得那些?”
“師兄還記得,賀師兄說我喜歡去南風館麼。”衛離道,“我明白自己對師兄的心意後,便抽空去南風館裡觀摩了幾番,恰巧被他瞧見了。”
容隐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幾番?”
衛離理不直氣也壯道:“是啊,總要多學些。這樣就算師兄不喜歡我,在夢中我也能放肆些。”
其實對于衛離來說,容隐是神聖不可亵渎的,因此他每次從那旖旎的夢中驚醒,最先出現的情緒,是後悔和自我厭棄。不過這種情緒隻會出現一小會兒,畢竟他不是什麼需要克己複禮的正人君子。
好在,他做的準備都沒白費。
對于他的臆想,容隐大方回應道:“你現下就可以對我再放肆些。”
“遵命。”
衛離蜻蜓點水般吻在他紅腫的唇瓣兒上,換來熱烈的回應。二人纏綿了一陣兒,衛離聽見他肚子咕噜叫了兩聲,笑問:“餓了?”
容隐不答話,隻喘着粗氣看向他。衛離讀懂了其中含義,師兄并不想離開他,便道:“飯在鍋裡蒸着呢,師兄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是以,他将飯端到桌子上後,容隐就掀了被子準備下床。衛離暗道一聲不妙,立刻朝床邊沖去,果真接到了快要摔倒的容隐。
看着懷中乖巧依偎着他的容隐,衛離調笑道:“我要是再放肆些,師兄眼下可就要摔倒在地了。”
容隐也不惱,道:“我知道,你會接住我。”
這話哄得衛離心花怒放,抱着人坐定後便要施法消除他身上的苦痛不适。
容隐卻道:“不要。”
衛離隻當他是心疼自己,便道:“師兄,小宗師叔新教了我一招,我不會再将你的痛苦轉到我身上了。”
容隐搖搖頭,道:“無論難受與否,都是我作為人,應當體會的。”
“好。”衛離理順了他的身子,像喂孩子般将飯菜送到容隐嘴中,道,“那衛離來叫師兄好受些。”
吃完了飯,衛離抱着容隐來到梳妝台前,後者看見其上多了一樣東西,問道:“這是何物?”
衛離道:“朱砂。”
容隐問:“為何會有朱砂?”
衛離道:“師兄,我們的關系眼下還不适宜公之于衆。”
原是給他準備的。容隐垂下眼眸,将落寞藏于長睫之下。
他正傷心時,身後傳來衛離的聲音:“我可算是體會到名聲差的壞處了。”
容隐擡眸看向鏡子,對上衛離滿是笑意的眼,疑惑出聲。
衛離道:“若我和師兄一樣,是位受人敬重高潔之士,就能光明正大地四處告知師兄是我的愛侶了。”
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容隐的心情便明媚起來,具體到那雙嫣紅的唇上,勾出一彎朝上的弦月,與眉間一點朱紅相應,襯出個冷豔的美人來。
“師兄笑起來,很是動人。”衛離情不自禁道。
容隐側過頭,啄在他的唇上,道:“你也是。”
美滿甜蜜的日子不到一月,正在授課的容隐被紙鶴喚至念醍殿,殿中幾位長老齊坐,為首的正是容蕭羿:
“近來多有百姓身體不明刺痛,城中醫師訴說已計窮力竭,今晨更是波及主城。”
項舒不耐煩道:“我們不是派人去了麼?”
容蕭羿道:“回來的弟子并未查出異常。”
“不是妖物作祟,那便是人禍了。”儲榮笃定道,“師兄,這事兒咱們還是不摻和的好。”
“此話差矣。”虞慕汝道,“雖說我們與朝廷達成共識互不幹涉,可明映城是我們的地界兒,城中玄門中人衆多,可不止沒有靈力的百姓。我們若是不管,他們可怎麼活?”
“易位而思,若我們去鬧一鬧京都的修士,那位會作何舉措。”
聽她一解釋,儲榮倒了戈,義憤填膺道:“師妹說的很對,我們初暮山不惹事,也不怕事。誰要是敢行那陰溝裡使的勾當,我們就叫他們溺死在溝裡!”
儲榮所說,正是容蕭羿及一衆長老所想,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老實坐着一言不發的衛蕭筱身上,這才松了口氣,道:“衛蕭筱,你怎的不說話?”
衛蕭筱忽然彈跳而起:“我同意,下山!”
容蕭羿點了頭,道:“小隐,你帶着容歸一起去瞧。”
見容隐領命,衛蕭筱又坐了回去,說話聲也恹恹的:“那我不去了,衛離代我去。”
容蕭羿瞥了她一眼,心中愈發悶得慌,終究沒說出什麼。
傍晚,四人換上合身份的衣裳出了砥砺門。這是容歸第一次和容隐一起下山,心中緊張又不免激動,就更想離他近些。可偏有個煞風景的衛離,幾乎是黏在容隐身邊了,他一點兒空擋都找不着,且他故意阻擋他的方向。幾次下來,容歸怒了:“你怎麼跟下來了?”
“我要帶孩子啊。”衛離無辜道。
“幽熒”
衛離提醒道:“下了山要叫公子。”
“哦……”容歸道,“公子,我餓了。”
衛離道:“你不是剛吃飽麼?”
下山之前放飯了是沒錯,可這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自然高興得吃不下飯了。容歸知道他這是在擠兌自己,此刻回什麼都是錯的,便想閉嘴。可他肚子又叫了幾聲,心中的火也越燃越大,咬牙切齒道:“我沒吃!”
衛離賤嗖嗖的“哦”了一聲,答道:“我們出來沒帶幹糧,你得等到客棧才能飽餐一頓了。”
聽聽這說的是什麼鬼話,他才不信衛離什麼都沒準備呢,隻是沒給他準備而已。容歸不服氣道:“那阿蛋也是得到客棧才能喝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