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公公雖然猜測外面的人極有可能是主子救下的女子,然而在他們這裡有些話不能說絕對,他隻能暗示。
“能讓你說出這話的人可不多。”
晏嬴手摩挲玉笛,腦海裡忽然浮現在自己懷裡哭成一團的人。
本來準備趕人的語氣一頓,他擺手,“罷了,罷了,讓她進來。”
遲公公出去對着眼巴巴看着他的魚若道:“娘子,主子喚你進去。”
魚若點頭,松玉想要跟着進去,卻被攔在外面,魚若對着焦急的松玉安慰:“無事,我去去就來。”
進了裡面,魚若一眼被眼前坐着喝茶的人吸引目光,他身着一身白月袍,墨發用一根青色絲帶挽起,喝茶時長睫垂下,淺色的眸子裡如茶水一眼不見波瀾,他立于這仿佛一個超脫世俗的仙人。
魚若忽然有些害怕,這樣的仙人會願意為了自己下凡嗎?
晏嬴擡眸,眼前的小姑娘悄生生打量她,細眉一皺一收,神色糾結,要是再糾結下去,怕要啃她那蔥嫩白皙的手。
晏嬴道:“請坐。”
魚若坐下,晏嬴遞給她一盞茶,魚若擺手拒絕,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懂茶,喝了糟蹋。”
雖然剛剛她在黃莺面前說茶不過是用來喝,然而魚若内心清楚自己是羨慕她們的,她似乎天生就比别人笨點,學什麼都學不會。
晏嬴修長的手指搭在茶盞上,不容拒絕地放在魚若面前,然後慢慢說道:“茶之風雅在于佳人才子的風趣,她們追求虛無缥缈的意境,故而能品出三分意,七分苦。然姑娘,此生追求不過快樂二字,既快樂也,就不該被約束。”
這番話是魚若從未聽過的,是父親與哥哥從未對她說的。
魚若心口開了一個口,她以前最不喜歡書生,現在卻覺得眼前人很好,她道:“我覺得你這個人真好,那你這麼好,可以幫幫我嗎?”
雖然這個人很好,但魚若可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她順藤摸瓜往上爬。
晏嬴道:“我能幫你什麼?”
“幫我扔環。”
“為何不找其他人。”
“因為我原本找了一個厲害的人,拒絕其他人時說他們都不厲害,與她們一起會連累我,現在我沒有臉去找他們。”
魚若沒有隐瞞直白說出來,晏嬴道:“那你就确定我最厲害。”
魚若搖頭,“你肯定不厲害。你們這些書呆子隻會讀書,我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來找你。”
戰功赫赫的武将皇帝陛下被一個小姑娘說成書生就算了,還被認為不厲害,真是無知者無畏。
“你答不答應。”見這個人一直慢悠悠與她說話,魚若有些急了,畢竟她隻有兩炷香時間。
要是以前她直接綁了人走,現在因為這個人莫名其妙安慰的話,她才肯好好坐下來與他談。
“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千兩,我聽哥哥說你們書生很窮買不起火燭,隻能借着月光看書,我給你錢買,你不僅可以買火燭還能買宅院。”
“小生,不好銀錢。”
“那你好什麼?”
魚若詫異,還有人不愛錢,她見這人一直不敢正眼瞧她,驚訝道:“你不會好色吧。”
她大後退幾步,捂住臉道:“不行的,我的夫君必是人中龍鳳,鐘鳴鼎食少年郎,你太窮了,和你一起我就買不起華貴的衣裙和寶石钗子。”
魚若想起阿娘說過,她天生就是來享福的,不能吃苦。
晏嬴被她這話逗笑,“我對姑娘沒有想法。”在他眼裡魚若就是一個晚輩,他不至于對晚輩下手。
魚若放下心,道:“那你幫不幫我?”
晏嬴沒有說話,他低下頭看着因着魚若大後退的腳步露出的白色珍珠鞋,是他救下她那天買的。
“這雙鞋好看。”
魚若聞言,得意洋洋道:“我也很喜愛這雙鞋,每日瞧着它我就歡喜。”
少女還年輕,不懂喜愛二字何其珍貴,她對着一個男子送的禮,朗朗乾坤下直白坦誠熱忱地說出對它喜愛,不避諱任何人。
“你莫要轉移話題,給個準話陪我去不去。”魚若傾身逼問。
晏嬴壓下眉,不敢看她明媚的笑容一眼,隻道:“去。”
不過是陪一個小姑娘玩遊戲,随她高興吧,自己不能回應她的情感,就這樣彌補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