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魚若拒絕,又埋頭低下去。
沈雲有心搭話,“娘子,可讀過什麼書,若有不解可以問我?”
“我大字不識幾個,一讀書就犯困。”
“那娘子可會下棋,沈某不才,略通棋藝。”
“我不會下棋,隻會下五子棋。”
“那音律呢?沈某這裡有天音仙子留下的樂譜,願送給娘子。”
“這個我就更不擅長了,我彈琴就像鋸木頭,聲聲不堪入耳,狗都要跑。”
到最後魚若都有點煩了,這個人怎麼回事,一直問這問那,還是都是自己不擅長的東西,莫非是暗示自己配不上他,讓她知難而退。
魚若擡頭,一字一句道:“若郎君不喜我,大可直白說,不用拐彎抹角,諷刺我不學無術。”
沈雲急忙道:“我不曾這樣想娘子。”
這人還裝,看來要給他好處才幹。
魚若提議道:“若是郎君能保證在花園裡的事不說出去,我就主動退婚,說是我看不起郎君,定不會讓郎君名聲受損。“
“娘子,我……我。”
“不是,我都這樣了,你還不滿足,也太貪心了。”說好的風光霁月郎君,居然這般無恥。
我要去找哥哥告狀,魚若起身離開。
沈雲慌了,站起來大聲道:“魚娘子,不是這樣的,我,我。”
沈雲眼一閉,豁出去道:“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
回聲一圈圈蕩在院子裡,來往的賓客愣住原地,擡頭看去那新貴大人,失了往日的端莊,對着京都人人厭棄的嬌花大聲示愛。
桂花飄落,落在院子裡,魚若于花雨中回頭,郎君長身玉立,或許是因為從未做過這樣失禮的事,他從脖子處一直紅到耳根,明明都要羞憤欲絕,一雙眼睛卻直直看着他,仿佛眼裡隻有她。
“我,我。”這下換魚若結巴了。
“我,我,我考慮一下。”
魚若說完,提着裙擺沖下去,衣裙翻飛,似秋日飛舞的翩蝶,沈雲伸出的手滑過她翩飛的裙擺,留下魂牽夢繞。
*
馬車裡,魚若捂着發燙的臉頰,心口漲漲,松玉打趣道:“沈家郎君竟如此好看,讓娘子春心萌動。”
“才沒有,他還未有我一半好看。”
“那娘子怎麼眼含秋波,春水蕩漾,一副思人樣。”
“我。”魚若嘴角蕩開,“因為他說心悅我。”
“依奴婢看,沈郎君是一個良人,面若潘安,才華橫溢,更可貴的是又對娘子一心一意。
魚若嬌羞道:“我還未想好。”
馬車外,主仆二人的話一字不差落在魚珏耳裡,他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大郎君?”駕車的小厮見魚珏一直盯着馬車,還以為自己出了岔子,戰戰兢兢。
“好好駕車。”
魚珏甩下這句話,大步離開。
馬車哒哒回到魚府。
魚若才回到院子,還來不及坐下喝一口茶,一個丫鬟慌慌張張進來。
“娘子,主君傳到你到前院。”
阿父喚我?
魚若來不及換衣裳,急急忙忙來到前院,才進屋,一道茶盞砸在腳邊,茶水四濺,她的鞋淋個透。
還未想清楚發生什麼,呵斥聲傳來,“孽障,跪下。”
魚若不明所以,“阿父為何罰我?女兒做錯了什麼?”
魚父繃着臉,坐在上方,旁邊的劉氏心疼地抱抱着懷裡哭戚戚的魚卿。
“若若,你有什麼不滿對着我就好,為什麼要針對卿兒,她平日是最疼你的。”
劉氏紅着眼,留着淚道。
一旁的魚父氣急,見魚若還不知錯,又是一個茶盞砸過去。
“我原以為你就是不學無術,未曾想連品行也卑劣。在外橫行霸道,回家還謀害嫡親妹妹。”
“你可知,你前幾日大肆送錢被禮部知曉,他們在禦前彈劾我管教無方,一個女兒養的和不入流的商戶一般。”
“為父為官多年,第一次因為管教被人彈劾,你可真是好樣的。”
“我不奢求你像你妹妹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讓人誇贊我教導有方,可你呢逛黑市,顯擺自己有錢,謀害妹妹。”
“原來阿父都知曉。”魚若苦笑。
“那阿父可知孩兒在黑市遇到什麼,他們在宴會如何羞辱孩兒,他們又是在背後如何議論孩兒,阿父什麼都不知道,卻隻會責罵我。天底下那有這樣的父親!”
“大膽,你居然敢頂撞阿父。”
魚父震怒,大步過去,一雙比魚若臉還大上三分的手揚起,魚若耿着脖子直直望着他,眼裡的淚順着臉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