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您這是做什麼?”
魚卿看着歸家的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給了母親一掌,驚得忘記了尊卑,對父親直接質問。
魚駒頓時看過來,怒不可遏“你母親差點害得我們魚府上上下下滿門抄斬,不過給她一掌,算輕了。”
“老爺,妾身一直戰戰兢兢操持府裡家事,每日起早貪黑,将家裡治理的井井有條,不求老爺體諒,隻求問心無愧。如今老爺說我害魚府滿門抄斬,這樣的惡名我怎擔的起。”
劉氏在魚卿攙扶下慢慢站起,手裡的帕子一點點擦拭眼底的淚,她捂着胸口,神色委屈,聲聲泣淚。
若是往日,她這副樣子被魚駒看見必然心軟混過去,但是想到陛下身邊的人親自來與他說他治家不嚴,魚駒滿心的柔軟蕩然無存,隻剩下滿腔憤恨。
“你還有臉說治理的井井有條,那為何若兒的丫鬟回來拿衣裳,看門的小厮攔住她不讓她進來。我竟不知何時看門的小厮可以爬到主子上,作威作福。”
老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劉氏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好在她早就想好了理由,她委屈可憐道:“老爺,不是我苛待若兒,是若兒要的錢妾身實在拿不出。”
“她的丫鬟一張口就要五十兩黃金,妾身說一時拿不出,讓她等幾天,結果,老爺你也知道若兒那脾氣,她的丫鬟随她,聽到沒有,就撒潑打滾。妾身也委屈啊。”
劉氏哭得淚珠如斷線的珍珠,她哽咽道:“妾身不是不疼若兒,這不為了給若兒湊錢,妾身把自己的嫁妝都打開了,旁人都說後母難當,未曾想會如此委屈。”
劉氏言兩語就塑造魚若蠻橫無理,故意刁難後母的形象,而被刁難的後母,善良大方,不計較子女所為,反而竭力幫助,就算被人曲解也無怨無悔。
這些話要是旁人聽了或許會真的相信,心疼後母,而對于與利益至上的魚駒來說,這話在他耳裡
讓他頭疼的恨,劉氏的哭哭啼啼讓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他煩躁皺眉,不耐煩呵斥道:“你早這樣做不好嗎?現在惹得陛下惱怒我們魚家,我要是丢了官職,你也别想要好過。”
劉氏被魚駒在女兒面前訓斥一頓面子上也過不去,她重重扔了帕子,停止哭泣,惱怒道:“我雖是婦人,安于内宅,卻也知陛下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會管我們魚家這芝麻爛谷的小事。”
“老爺心疼大娘子,想要替大娘子做主就直說,莫拿陛下問責這事唬我。”
魚駒冷笑道:“你覺得我唬你。”
他道:“你知不知道眼下陛下就在祥雲寺,等着我們去給大丫頭賠罪。”
魚駒憤怒不已,臉上黑得如黑水一般,劉氏被吓得不敢說話,假如老爺說的是真的,魚若這個死丫頭真的攀上陛下大腿,那她一定會把自己所做的事告訴陛下。
劉氏慌了,手緊緊捏住魚卿的手,魚卿吃痛卻因為父親的話呆愣不做反應。
憑什麼,憑什麼,魚若命這麼好,到了祥雲寺這個破地方還能遇到陛下。
她怎麼命就這麼好。
魚卿嫉妒的臉扭曲。
*
“您真的是陛下?”
屋内遲公公從外間端來熱茶和糕點依依擺放在貴妃榻前的矮幾上,榻上魚若還是披着剛剛那件大氅,盤腿坐在榻上,左手是糕點,右手是熱茶,整個人渾身懶洋洋。
聽到她的話,晏嬴看過去,見她這般慵懶似乎沒有其他人見到皇帝驚慌失措的樣子,道,“你不怕我?”
這倒不是晏嬴兇惡殘暴,而是身為帝王,就代表着他注定擁有掌管别人生死的能力,不管是誰,見到他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句話惹他不悅招惹來殺身之禍。
這倒是第一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不怕他,看看她身邊的小丫鬟已經吓得癱軟在地,不敢說話。
晏嬴的視線落在松玉身上,松玉吓得又一哆嗦,恨不得昏過去,魚若低下頭遞給松玉一塊糕點,松玉手顫抖得不敢接,這可是陛下的糕點。
魚若哀歎一口氣,回頭對着晏嬴道:“陛下,你吓到我的丫鬟了。”
小姑娘話裡帶着三分抱怨,桑音軟糯,這三分抱怨也就成了撒嬌。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與他撒嬌,感覺很稀奇卻并不讨厭。
晏嬴道:“是你的丫鬟太膽小了。”
“松玉才不膽小,她可比我勇敢多了。”
“那她怕我,你為何不怕我?”
松玉聽到自家娘子居然敢頂撞,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兒,恨不得昏死過去,好在屋外傳來的聲音拯救了她。
“下官魚駒,求見陛下。”
魚若頓時不在看晏嬴,将視線移到屋外,隐隐約約可見外面跪着三個人,有兩個身形纖細的應該是魚卿和劉氏,中間那個高的應該是阿父。
“小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朕呢?”
晏嬴提醒道,魚若于是又将視線移到看着她的陛下身上,他似乎一定要她說出個答案,不然就一直問她。
但是魚若怎麼答。
她不知道怎麼與陛下交談,夫子沒有教過啊。
魚若在肚子裡搜刮一番,勉強回憶夫子之前講的話,努力思索一番後道:“因為陛下是仁君,寬愛百姓,臣女也是百姓,所以陛下不會責怪我,還應疼我。”
遲公公笑了,魚娘子這話前面說的還蠻像一回事,後面這句陛下疼她,她居然向陛下索要疼愛。
晏嬴也笑了,魚若氣鼓鼓道:“臣女已經說了,陛下怎麼還笑話我。”
“況且,陛下不是要替我出氣嗎?我怎麼看是陛下一直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