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阿爾戈上，拉克絲也說出了同樣的猜想。

此時，他們四人聚集在阿爾戈中控室外的會客廳裡。卡嘉莉正在查看新MA薩姆紮紮的作戰報告，聞言擡起頭來：“為什麼這麼說？”

拉克絲已經換下了昨夜的長裙，左臂用固定帶挂在脖子上，臉色有些蒼白：“直覺？我也不好說……”

卡嘉莉神情有些微妙，她看了眼身旁的阿斯蘭，後者也在翻看紮夫特和自衛軍的作戰報告，注意到她的視線後放下光屏，一邊揉捏鼻梁一邊說：“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

“如果真的跟歐亞聯邦的聲明說的那樣，一切隻是極端組織的抗議活動，那後來的MS戰、停留在宇宙中的母艦等等，都是多餘的。他們隻需要造成大量傷亡然後表達訴求就行了。”

基拉靠在拉克絲坐着的沙發旁，也開口道：“還有襲擊拉克絲的調整者、以及科研區的破壞……這些調整者的目的還算清晰，但科研區……就好像這些人都在尋找、争奪什麼一樣，才導緻了一場惡戰。”

拉克絲看向卡嘉莉：“什麼時候才能還原科研基地的戰鬥經過？”

“短時間内不可能，至少需要一兩個月的調查。”卡嘉莉頗有些焦頭爛額：“兩百多平方公裡全燒光了，還得先從地球把專業團隊調上來。”

基拉問道：“那抓到的俘虜呢？”

卡嘉莉：“兩個極端反抗組織的人剛抓到就自殺了，順便又炸了棟樓；MS戰沒有活口；其他間諜還在排查中。歐亞聯邦駐軍基地那裡揪出來幾個有問題的，但他們不肯給人，也拒絕共享情報，隻能先從外交上施壓。”

拉克絲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們說的不是這些‘俘虜’。”

“早說嘛。”卡嘉莉恍然，她調出一串信息遞給三人：“這小子很不得了呢，同時在奧布駐軍、曙光社、紮夫特駐軍、阿爾戈安保後勤團擁有四個身份，當然，沒一個是真的。”

阿斯蘭看到除了一串假身份以外沒有其他信息，奇怪道：“還沒審訊？”

卡嘉莉神情微妙：“這小子投降得挺快的，何況駕駛初号機時也算幫了忙，後來的表現也……總之我們不好太強硬。沒有直接審訊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和朱莉她們都覺得他年齡太小了……很可能連調整者的成年年齡15歲都不到。”

“第二個原因是……”卡嘉莉露出了一個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對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來說，審判拖得越久、判決來得越晚，心理壓力越大。”

别問，問就是奧布一脈相承自東亞的經典教育方式之Emotional Damage。

拉克絲微笑道：“看來你很熟悉這套手法。”

卡嘉莉擡高下巴：“那當然，當年我幹壞事之後老爹就是這樣……”

她說到一半猛然反應過來，小小地瞪了拉克絲一眼，清了清嗓子：“總之，拉克絲你先回去休息，你倆也是。救災和調查什麼的先交給委員會，我也要去睡一會兒。等晚上開完報告會你們再來奧布這邊，一起審吧。”

該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了，高度緊張一夜沒休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她迫不及待地要去小睡一小時。

這麼一想也挺悲哀的，昨天差點死在恐襲中，今天還要加班工作，未來一段時間肯定也差不多，一堆人指望着你拿主意或背鍋。卡嘉莉已經覺得自己算精力充沛的人了，跟她曾經一年365天無休的老爹比起來還差得遠。

卡嘉莉打了個哈欠，說着就要離開。阿斯蘭說：“那我先回紮夫特那邊。”

基拉扶起拉克絲：“那我們也走吧。”

四人方向不同，在中控室門外便分開了。阿斯蘭跟着卡嘉莉走了一段，若無其事地開口：“所以，你的計劃怎麼樣了？”

卡嘉莉梗住，然後納悶道：“有那麼明顯？”

阿斯蘭難得輕松地笑了下：“這點觀察力我還是有的。”

昨晚，爆炸發生後卡嘉莉反應太快了，第一時間去搶停在劇院外的穿梭艦。來到中控室後，連負責團隊都不清楚阿爾戈的軍備細節，她卻能直接下令從第幾軍械庫出動MS。

卡嘉莉長歎口氣，神色糾結，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實情和盤托出：“還記得我找你幫忙訓練過的支援AI嗎？”

阿斯蘭：“記得。你說這項目沒必要繼續了。”

“對初号機和村雨，是的。”卡嘉莉說道。初号機不适合宇宙戰，新系列機體村雨的自然人OS在異端的基礎上已經足夠完善，AI已經沒有必要作為她的支援存在了。

她把自己剛才一直在看的作戰報告遞給阿斯蘭：“這是委員會從阿杜可夫機械工業購買的新式MA薩姆紮紮試做機，相比原型機去掉了大部分重炮，體積縮小到直徑25米，保留了光束盾和陽電子盾。”

阿斯蘭簡單浏覽了遍，說：“這種機體很适合作為阿爾戈城市群的内部防禦武器。駕駛員是由三個自然人組成的？初戰表現不錯。”

“不是。”卡嘉莉否認，她看着阿斯蘭微笑道：“這些MA裡面，沒有駕駛員。”

阿斯蘭驚訝道：“沒有駕駛員？”

“防禦性自主武器？或者自主防禦系統？名字還沒想好。”卡嘉莉笑得狡黠：“不過這AI經過幾年的優化，終于能脫離人控制，獨立完成全部戰鬥任務。阿爾戈隻是試點，如果能夠推廣……我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個不再需要人類駕駛員浪費生命的世界。”

C.E.紀年，相比其過分先進的生物科技、宇宙探索，人們在數字生命領域還未摸着門檻。“生體CPU”是人類把生物與機械聯系在一起的嘗試之一，仿人腦的生物計算機雖然前景不錯卻也過不了倫理道德這關。隻有AI不一樣……

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通過腦電複刻某人的思維模式、戰鬥習慣，跳過建立最基礎的收集數據，大幅壓縮編寫程序需要的時間，之後再加以訓練……最終成果就是現在的自主武器。

不是沒有其他國家或團體能夠做到這點，而是世界有限的資源被軍火商們不斷投入到各類武器的再生産中，然後再靠大小戰争獲益。資本習慣了高額且穩定的增長，不願打破現有規律。而各國也不得不按logos的劇本走，分一杯羹的同時也靠戰争減少過剩的人口，重新進行資源分配，緩解内部矛盾。

人類已經因為橫跨兩個紀年的戰争在錯誤的道路上走遠，迫切需要一個突破口來改變不斷重複的曆史，把資源集中到解決問題上，而非繼續釀造悲劇。

卡嘉莉：“嘛……想是這麼想，但具體實施起來隻是最初的一小步，離結果遠着呢。更何況，如果真的大範圍使用自主武器代替人類駕駛員，軍事技術又要來一次徹底的革命，不知道多少軍火商會恨不得我死。”

目前這個防禦性自主武器計劃隻有主導的幾個人知道全部細節，連間接經手過的阿斯蘭和基拉她都瞞得死死的。倒不是怕他們洩密，而是……

“這也太危險了！”

果然，阿斯蘭震驚過後，低吼道：“plant就算了，你這是在動整個軍需産業所有人的利益！阿茲埃爾那種人有多瘋狂你還不清楚嗎？一旦暴露，想殺你的絕對不止大西洋聯邦那幾個軍火商，連曙光社内部都會變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