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森芽離開了床,接水吃了幾片藥,然後走進了浴室。剛才和那個惡徒有過接觸,為了避免染上什麼惡疾……雖然不太可能吧,但是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她也要去清洗一番。
把衣服脫光了,水流傾注而下,打濕了身體。她盯着自己的胃部,想起來不久之前諾特斯的手臂穿透自己身體的那一幕。
直到現在,莊森芽還不敢相信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一直知道諾特斯有那種特異能力,也親眼見識過。但直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深刻的意識到那不是什麼玩笑,諾特斯所有在《靈月十四》中的能力都被他帶了出來,全是真實存在的。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皮膚,很光滑,沒有任何的破損。
當下,又不禁疑惑起來。既然諾特斯不打算殺她,那麼那個舉動又是圖什麼,隻是為了恐吓她嗎?
莊森芽百思不得其解,簡單清洗了一番就走了出去。
用浴巾擦拭幹淨身體,換上換洗的衣物,她離開衛生間回到卧室。
卧室裡還有一個人影。
莊森芽猛然駐足,以為諾特斯又回來了,但是凝神瞧去,卻發現那個身影比諾特斯矮小許多,而且一身粉嫩,不是男人剛才穿的那身淺色風衣。
“溫棗?”莊森芽認出對方的背影,呼喚道,“你提前回來了?”
溫棗的背影一動不動,沒有回應。她站在莊森芽的床邊上,面朝着床頭櫃,低頭似乎在擺弄着些什麼。
“溫棗?”莊森芽又困惑地叫了一聲。
溫棗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她手上拿着一部手機,那是莊森芽的。
一身淺粉衣裳的女孩表情有些呆愣,還有種難以言表的興奮,“森芽……你,是《靈月十四》的作者?!”
聽到對方這麼說,莊森芽腦袋裡嗡的一聲。
她怎麼知道的!?
低頭往對方手上的手機看去,莊森芽有了些線索。
自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她就沒有再翻動過自己的手機了,而昏迷之前,諾特斯曾經拿起過它翻看她所畫的漫畫,那之後誰也沒有動過它。
所以手機屏幕很有可能剛好停留在了《靈月十四》的草稿上。
突發的一幕讓莊森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不是沒有料想過這種情況,也曾構思過一番說辭,但是現在竟是一句話也想不起來了。
“你居然就是青沐?”溫棗兩眼放光,宛如看到生肉的餓狼,“不好意思看了你的手機,但它就擺在那裡……所以你真的是青沐!?”
“呃,我……”她想編個借口,說她不是,隻是和青沐是朋友,偶然收到了對方發來的草稿讓她過目。但是手繪版還衆目睽睽地躺在床上,怎麼看她現在都百口莫辯。
莊森芽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壓低聲音問道:“……你能不告訴别人嗎?”
“我能,我能,我太能了!”溫棗一連給出好幾個承諾,她朝莊森芽撲過來,抓住她的雙手用力晃了晃,“我超喜歡《靈月十四》的!”
對方的熱情一時讓莊森芽有點手足無措,“可你之前不是說,你打賞隻是為了支持小畫手……”
“我說過這種話嗎?”溫棗一臉單純。
“說過。”莊森芽短暫地回憶了一下,“就在兩天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問你包上的挂飾是什麼,你說是你自己做的周邊。”
“啊,那個時候。”溫棗似乎也回想了起來,她一點也不尴尬地笑着,“那不是因為我們剛剛認識嗎,我不太喜歡随便給别人安利,因為我喜歡的東西都挺怪的。”
懂了,所以她畫的東西很怪。
“而且我連周邊都自己做了。”溫棗說,“我對《靈月十四》的喜愛還不夠直白嗎?”
這句話倒是挺有道理,誰也不會去為了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花錢做手工藝。
“不過真沒想到啊,喜歡的小畫家居然就近在眼前……”溫棗幾乎是含情脈脈地盯着她,光是握手還不夠,硬是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以後第一時間讓我看先行版好不好!”
“我,我答應你……”莊森芽被她抱着轉圈,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她連忙捂住嘴,“所以快把我放下來……”
“哈哈哈哈。”溫棗仿佛根本沒聽見似的,又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莊森芽隻覺得早上喝進去的蜂蜜牛奶都要嘔出來了。
之後的這個下午,溫棗賴在了酒店。
她說她本來隻是回來拿忘記的充電寶,下午原本還和何元楚約了要去劃皮艇,但是意外得知這麼一個新消息,她說什麼也不走了,要留下來看莊森芽畫漫畫。
莊森芽無奈,開啟了人生中屈指可數的被圍觀畫畫的經曆。
一開始還有點不适應,因為她已經多少年沒有當着别人的面畫漫畫了。在高一的那次群嘲事件發生之後,她就隻在裴佑哲的面前畫過。
但好在溫棗是一個安靜的觀衆,她一改平時興緻勃勃瘋瘋癫癫的模樣,像小鹿一樣盤腿趴在莊森芽的身邊,盯着她一筆接一筆描繪出環境和人物的輪廓。
中途休息的時候,溫棗好奇地問她,“能劇透嗎,後來主人公怎麼樣了?”
“當然是戰勝了反派,打下候鳥山工廠,奪回石劍醇資源,讓所有人都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标準結局。”溫棗笑着說。
“沒錯,标準結局。”
到了晚上,他們和何元楚一起出去吃了燒烤,溫棗又喝了點小酒,加入偶然碰見的同學的唱歌局,玩到了夜深才回來。
第二天接到了換隊長的通知,新隊長是學生會的一個部長,莊森芽從未見過這個人。對方承接起了原屬于裴佑哲的職責,在接下來的四天帶領雛鳥周的隊員們繼續進行新生活動。
那之後幾天的日子可以說是平平無奇,裴佑哲沒有再出現過,諾特斯也沒有。
莊森芽時不時就會思考該如何對付諾特斯,才能讓他老老實實回到漫畫中去。可是怎麼想,都想不到一個可行的方案。
原本以為自己能夠通過畫畫的方式改變對方的身體狀态,但現在這個推斷已經被否定了,無論她把諾特斯畫得多麼狼狽,對方都能通過不知道什麼方式變回毫發無傷的模樣。